第三十五章 梦魇（1/2）

燕南大泽白茫茫的一片雾气中，赵奏的身影出现在一个小水潭旁边。

他已经在这站了半刻钟的时间，水中几尾大鱼悠闲的游着，他却并没有打算抓鱼。

赵奏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片刻之后，他右手伸出虚抓了一把，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从水潭中升起，飘向他的面前，最终在他的嘴边停下。

赵奏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那颗水珠，随后闭上了眼睛。

“神隐……神隐的味道……这片大泽里还有高人……”

赵奏睁开眼睛，他似乎心情不错，大手一挥，水潭应声而动，几十尾大鱼从中飘出。

赵奏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悬浮在空中的大鱼们。

风平浪静，随着鱼儿们的离去，水潭好像瞬间失去了生机，变得死寂。

一个身影在赵奏刚刚消失的地方缓缓勾勒了出来。

那是一个老乞丐，他衣衫褴褛，裤腿在膝盖位置就消失了，露出两条瘦如麻秆的腿，一双破旧的草鞋露出几个脚趾，脸上的皱纹之中泥垢深藏。

“嘿嘿……终于逮住你们了……苏氏血脉……”老乞丐很高兴，露出一嘴参差不齐的大黄牙。

……

来时郭承武在怀里藏了两包盐巴，此时就派上了用场，赵奏抓来的那些大鱼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的，刺少而味鲜，仅仅只是烤出来洒上点盐巴就美味无比。

杨茗吃饱喝足准备找地方休息。金翼圣者在打坐运功，郭承武和王生早就吃完在一颗粗壮的树杈上睡下，姚燮盘坐在篝火旁边，一手伸向腰间摸索着剑柄，对着面前的篝火发着呆。

“大师兄不休息吗？”杨茗用树叶蹭掉手上的油垢问道。

姚燮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小师弟，微微摇头：“我不困。”

这些天来，杨茗从没看到过大师兄睡觉的样子，印象中自己没睡时他也没睡，醒来后姚燮早就醒来。这就是一品大宗师的福利吗？不用睡觉？

杨茗点点头，在附近找了一颗大树爬了上去。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睡树了，回想第一天进入燕南大泽时，因为不习惯，硬是在树上翻来覆去折腾到大半夜才睡着，中间因为睡得太沉，甚至从树上掉了下来，所幸那树不高，凭他九品的体魄并没有摔出什么毛病。

浩克则在杨茗的树下背靠大树席地而坐。

燕南大泽夜晚的浓雾丝毫不见退去，反而愈加浓郁，闻着空气中潮湿的水汽，杨茗沉沉睡去。

昏昏沉沉中，杨茗浑浑噩噩的走着，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但就是在一直走着。不出很久，他来到一个小区门口。杨茗的意识恢复了些，定睛一看：“这是……我家？”那是他前世毕业后租的一间小房子。

杨茗轻轻按响门铃：504，没有人应答，但单元楼的门却应声而开。

杨茗径直走了上去，最后在一扇倒贴福字的门前停了下来。门是虚掩着的，杨茗刚想伸手去推，门却自行打开来。刚踏进房子，就见地上摆放了一堆鞋子，杨茗似乎并不诧异自己独居的家里为何会有这么多鞋子，他向里屋走去。

不大的房子里家具俱全，一个女孩正坐在他的沙发上看着一本书，她并没有看向杨茗，杨茗却认出了她，那是杨如雪，她身穿宽松的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的聚精会神。对了，她平时就这样，杨茗释然，并未去打扰她。

他继续向客厅走去，客厅靠窗的藤椅上，一个老人静静的躺在上面，他闭着眼睛，轻轻摇晃着藤椅，手边放着一个小收音机，这人杨茗也认识，那是他的爷爷杨文忠。老人似乎快睡着了，并没有意识到身前多出了一个人。

厨房传来炒菜的味道，杨茗向厨房走去。小小的厨房里两个身影在忙碌着，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男人在炒着菜，刚才那香味就是他的杰作男人手法似乎颇为娴熟，颠勺翻炒都是小菜一碟，杨茗却看不清他的样貌。女人在一旁笑盈盈的一边看他一边准备着电饭煲，今天吃米饭啊，杨茗想着。

杨茗此时有些分不清了，他分不清这是虚幻还是现实，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温馨感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小小的房子里，菜香味弥漫，没有人说话，杨茗也不愿意去说，就这样静静的感受着。

忽然，画面一转，他的视线逐渐变模糊，他的身影变得虚渺飘离了地面。

杨茗低头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身体，一股莫大的恐惧填满了心头。杨茗想求救，他大声喊着，然而刚一喊出声，他的身体就飘出了房子，他双手紧紧抓住窗户上的铁栅栏，双腿却像无依无靠的柳絮一般向天空飘荡，杨茗从被擦的反光的窗户看着屋内的一切。没人意识到杨茗发生了什么，他们看书的看书，打盹的打盹，做菜的做菜。杨茗大喊，歇斯底里的喊，使出浑身力气的喊，喊到青筋暴起，喊到失声。然而屋内还是一片祥和，没人听到他。

姚燮的视线从烧的正旺的篝火里抽离出来。他看向后方的丛林之中，入眼只有浓黑的夜幕。

“做噩梦了么……”姚燮在杨茗身边停下。

杨茗醒了，醒来发现脸上一片潮湿，他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大师兄，脑子里却全是梦中的场景。

姚燮的表情有些歉意，他轻轻替杨茗擦掉泪水说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