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临安落雪 月光秋霜（1/3）

天上忽降一个聚宝神鼎，在狼妖拔如刀毛笔，斩杀冷颜和贺穆清时，罩在了他头上！

一道金光烈烈，如火焰灼烧这狼妖，将他身上所有戾气化作黑烟，而后，他变回一匹黑色的狼，昏死在地。

金光并没有停，照着黑狼，将他收入了聚宝神鼎里！地上紧余下那根巨大的毛笔！

玄真伸开手掌，唤了一句：“阎王密令！判官笔来！”那判官笔“嗖”的一下，蹿到了他手中。

玄真敛了判官笔和聚宝神鼎，快步走到冷颜和贺穆清面前。

贺穆清觉得自己又困又累，四肢百骸都无力的很。可他心上的颜儿，就在他身边呢。他用着最后一分力气，摸上了冷颜的脸，笑着说：“可惜了……那八角坠凤灯，我还没送给你呢……”而后他瞧着一朵云飘过眼前，滑过了将圆的月，又一朵遮盖了上去。

十月的临安，还未到下元节，一场大雪不期而至。那鹅毛白雪似是诉了一曲挽歌，让风声穿过石墙的缝隙，绕过楼檐下的铜铃铛，落在了一双男女的脸上。

他们心上有彼此，只是，无疾，而终。

青君看柳楠郢眼中含泪，知他心里柔软，生了伤感，就伸出一只手，遮住他眼睛，“哥哥，别看了。他们终会在一起的。”

随后他伸手打了个响指，只见鹅毛大雪骤停！雪云瞬间飘散！

这月露出头来，如十月十五下元节的月，不差分毫！只是那没能在下元节送出灯笼的书生，再也瞧不见这圆月了。

玄真伸手去探两人鼻息，这书生本是凡胎，体弱的很，已经凉了。冷颜本就仙骨，只是晕过去了，还有的救！他拉起冷颜的手，忙将自己的灵力，缓缓的输入到她掌心。只见源源不断的白色灵力，泛着点点紫光，输送着……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冷颜的睫毛颤动，醒了过来。

“臭书生……”她睁眼就望向贺穆清，那清冷的颜色，已是亡后之身了，她清楚的很，虚弱的对着玄真说，“我求求你，救救他，好不好？”

玄真知这书生纯属枉死，他们六界掌司在办案的时候，常常遇到这种殃及池鱼的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个道理玄真懂得很。但是他瞧着冷颜的神色，显然情已入骨，他不想真有一日，冷颜因恋凡人，触犯天条，更不想到时候同室操戈，他去捉拿她。玄真说：“我可以救他留一口气。但若要保他性命，需要你散了灵力和道行救他。你为了他，肯舍得灵力和道行，这事我不疑。但是，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可想好了？他若活过来，你们两人，该何去何从？”

冷颜知道玄真如此说，那贺穆清定能活过来，她嘴角微扬，眼中的泪抖着光芒似的，“你以前说过，有一个法器叫兕觥，兕觥之水，可以忘情。给他喝一杯吧。”

她脸上的笑意，愈加明显，眼泪如断线之珠，颗颗滑落。瞧着是难过，可却在笑。瞧着是解脱，可却在哭。

那突如其来的淡白月光，不偏不倚撒在贺穆清的脸上。可冷颜知道，再美的月光，掉落凡间，不过淌成地上霜。她可在天宫抓住月华，而他在人间只得触碰秋霜。

迷沱棋局里的日月忽然加速轮换，黑白亦如梭。

青君疑惑，“哥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柳楠郢想了想，“那日冷颜在崇玉镇给咱们的，他两人定情物，就是贺穆清做的那只八角坠凤灯。迷沱棋局是受这灯笼召唤的，想来这灯笼要带咱们去若干年后看一看吧。”

“嗯，看来是多年后他们如何结为夫妇的故事。好在还有后来，不然我哥哥要伤心了。”

“别笑我，”柳楠郢指着在给两人疗伤的玄真，问道：“玄真刚才收判官笔的时候，说了‘阎王密令’，这笔是阎王的？”

青君点头，“嗯，这判官笔就是阎王画生死簿的那只笔。打斗的时候就是法器，着墨的时候就是狼毫笔。我瞧着这架势，容我猜一猜啊。应该是这样，判官笔着墨的狼毫，最初应是出自这头黑狼身上。这黑狼许是犯了什么事，后来入了饿鬼道。因他和阎王判官笔上狼毫的关联，他盗了阎王的判官笔，然后拿了这法器，跑到人间来作恶。”

“为何是饿鬼道？我只能判定他是狼妖，却不知道他是来自地狱还是魔道，更想不到，他来自饿鬼道。”

“这要从地狱和饿鬼道的差别说起。本来地狱和饿鬼道就在一片界域上，本是一脉相承，为何要分作两道呢。差别就在于，地狱就好比暗无天日的人间，即便在世人眼里，地狱十八层，皆是苦，可你若想想人间的生离死别，不也都是苦么？地狱和人间，不都有苦乐嗔痴，只看心境不同的人，怎么瞧罢了。而饿鬼道呢，只有嗔痴，没有苦乐。那里的饿鬼，都有各自的业障，且夜夜不得解脱。想来狼妖的业障就是在他心中有执的女子吧，那他于饿鬼道里，就总受这种求而不得的苦，时时刻刻，没有尽头，一直缠着他，直到他魂归尘土，不得超生为止。”青君就是觉得，一般的妖魔鬼怪在人间行走，都有所顾忌，毕竟有六道掌司，各界的条律在束缚着，少有如狼妖这般毫无忌惮，滥杀无辜的。那只有一种解释，他没有忌惮，没有苦乐，只余泄不出的苦，掏不尽的饿。他是饿鬼，不是妖魔。

柳楠郢听了青君所言，自问他这方诸山神做的不好，他只将山里的草木虫兽养的好，外间的事，他竟然丝毫都不晓得。同青君一比，自己这对方诸山外一无所知的样子，竟有些可笑。他忽然生了一种得失心，自己若再这般不问山外世事，若以后山中有了什么事情，他可以向谁求助呢。他按下不表，可心里已有了打算，既然承了山神之职，以后要好生守护山里的生灵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