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初】九妹·顾于意（1/2）

黄昏的胭脂河畔，杨柳依依，对岸只有几处零星的丝竹管弦声。宽广的河面水波不兴，高大华美的画舫无声地停靠在岸边，只有几只绿头野鸭在水中嬉闹。

连接河两岸的是一座拱形的石桥。九妹抱着竹篮站在石桥边天人交战。如果被大娘知道自己去了烟花巷，自己一定会被大娘打死的。可是，货郎大哥的声音又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响起：烟花巷的姑娘们出手都很大方的。

如果自己不去试一试，就要认命被大娘嫁给老头子富商做填房，那样的生活难道自己就真的心甘情愿吗？九妹咬了咬牙，踏上了石桥，试一试还有一线希望。没想到这个世人眼中的风尘腌臜之地，却是自己最后的希望。

这时候的烟花巷还很安静，路上没有行人，小楼的窗户都是关着的。

“卖胭脂，十五文一盒。”

“卖胭脂，十五文一盒。”

九妹一个人孤零零地当街叫喊，叫卖声声都沉到了空气里，没有任何回应。九妹设想过的所有场景都没有排上用场。因为根本没有人理她，这比遭到刁难还令人难堪。

夜色渐沉，红灯笼被一盏盏点亮，琵琶嘈嘈切切地弹奏了起来，窗纸上印出了欢笑的人影。花楼门口倚靠着两三位娇笑的姑娘，寻欢的客人来了她们就像小鸟儿一样扑进客人的怀里，客人不安分的手会立刻覆上她们丰满的·乳·房，她们依偎在客人的怀里，笑声像黄莺一样。而她们原来所站的位置很快又会被新的人顶替。

九妹走在路上，看到他们这种肆无忌惮的调笑行为。简直目瞪口呆，九妹羞得面红耳赤，连头都不敢抬。

“咚咚咚。”传来了拨浪鼓的声音。货郎推着他的独轮车来了，柳条筐里面都是些零碎的小玩意儿：米花糖、头绳、头花、镜子、木梳、绣花样、针头线脑一类的。

看见货郎来了，有几位站在门口揽客的姑娘趁着花楼的妈妈不注意，大胆地走到货郎跟前一边说笑一边挑选东西。货郎受到姑娘们的热捧，被她们闹得手足无措，他在每家店前停留的时间都不长。货郎一直将独轮车推到明月洲的西面才停下，他心满意足地看了一眼亮着灯支着窗的二楼，继续摇起了拨浪鼓。

九妹没想到会在这种场面下撞见货郎大哥。她悄悄地跟在货郎身后，强压着心头的不自在，想弄明白自己为什么卖不出东西。

很快，货郎面前又围了好几个姑娘，她们身上衣服的料子确实要精致许多。

“卖胭脂，十五文一盒。”九妹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厚着脸皮叫卖。

货郎面前的姑娘络绎不绝，九妹却始终无人问津。

货郎红着脸好不容易应付完一波客人，恰巧瞟见了九妹。

“大妹子！是你！”货郎意外道。

“吴大哥。”九妹不自在极了，她现在这行为可是在挖人家的墙角，抢人家的生意。

“吴大哥，对不起。我……”九妹不知道该怎样为自己辩解。

“大妹子，你站过来一点啊，那里没有光。”货郎的话却出人意料。

九妹踌躇了一下，抱着竹篮往货郎的方向迈了几步。

“货郎大哥，她是谁呀？”在货摊挑捡东西的姑娘看着九妹眼带敌意。

“她是我的大妹子，头一天带出来做生意，胆子小。水仙姑娘你要不要看看她的胭脂？上次我带来的胭脂就是她亲手做的。”货郎反而帮九妹推销。

被称作水仙的姑娘听了货郎的话，一下子怒气全消，转而露出了笑容：“原来是吴大哥的妹子呀。”

“让我挑挑看。”水仙姑娘很捧场，当即就买了两个，给了九妹一百文都没有还价。

“吴大哥，你说我用这个颜色好看吗？”水仙姑娘娇羞地问道。

“好看！”货郎肯定地点点头。

“呵呵呵呵。”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喜的水仙姑娘花枝乱颤，她高高兴兴地走了。

在货郎的帮助下，九妹的胭脂很快就卖得七七八八了。

“吴大哥，你不怪我吗？为什么还要帮我？我抢了你的生意。”九妹的良心备受煎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唉。众生皆苦，相互之间能拉一把是一把。我想，你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被逼到来烟花巷做买卖。”货郎豁达道。

“你可是家中出了变故。我看你叫卖都生疏，姑娘心中有什么打算，你这样可不是长久之计呀！我能帮得了你一时却帮不了你一世啊。”货郎关心地问道。

“唉。”九妹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呢。

“吴大哥，我必须得尽快攒足一百两银子。否则、否则我就走投无路了。”九妹两只手不断地互绞在一起。九妹心中凄楚，或许到那时，只有一死才能解脱了吧。

“一百两银子！”货郎瞠目结舌道，这笔钱对他来说可是个天文数字。

“嗯。”九妹点了点头。

“唉。”货郎只能陪着她一起叹气，这要是百八十文他咬咬牙也就出了。

“大妹子，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欠了这么多钱？”货郎不可置信地追问。

“我…吴大哥，我们虽然萍水相逢，但是吴大哥真心帮助小妹，小妹也不拿吴大哥当外人了。”九妹便把自己的身世，还有赵婆子上门逼婚，她跟大娘立下契约，这种种事情都告诉了他。

货郎听了动容道：“唉，九妹，没想到你的命运这样坎坷。都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可恨我虚长八尺，却实在无钱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