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德比（上）（1/2）

德甲第24轮，最大的焦点战显然就是新鲜出炉的国家德比战了。

对于正在争夺德甲冠军的拜仁和多特蒙德来说，这场正面交锋异常重要。

只是一方是三线作战压力山大，另一方却是早早摆脱了欧冠烦恼（多特：死亡小组直接没出线，sad），前几轮过去后一直在奋勇直追并且半程反超，这场比赛的结果会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多特蒙德这场比赛依然打算主打4-2-1-3，上个赛季引进的日本球员香川真司这个赛季以来的表现也相当不错，在锋线上贡献出了令人惊喜的表现。莱万和罗伊斯当然是稳坐首发，加迪尔游曳在中前场，随时可能给锋线球员们送上让人窒息的助攻。

冬休期结束后的两场比赛里，他们的状态都非常好，这像是在给2月的这场国家德比进行了非常好的热身。加迪尔从克罗斯的家里回来之后心情就一直很好，几乎每天都会和对方打电话。但是他发现自己的队友们似乎在圣诞节时过得不太愉快，尤其是莱万。

加迪尔是假期的倒数第二天回到家里的，波兰人已经回来了，见到他时有气无力的很，整个人垂着眼睛没精打采，拥抱了半天一句话都不说。

“怎么啦，lewy？”

加迪尔耐心询问，但对方还是心情低落地一言不发，只是收紧手腕，仿佛是一台没电的手机在抱着自己的充电宝似的。

“哦，你没看新闻吗，加迪尔？”罗伊斯善解人意地在背后给他解释道：“莱万在波兰有点不受欢迎，他们觉得他有点太亲德了。马上就是欧洲杯了，他很需要在国家内的支持，而不是排挤。”

加迪尔认为这很荒唐，但是接着他就意识到了作为一个外籍球员，一个从波兰这样和德国有着复杂历史关系的国家来到这里踢球的球员，莱万天然就处在一个边缘化的位置：对于他的同胞来说，这是一个有出息的、成名的、但同样是个背井离乡的球员，他的存在就像是在不断提醒他们自己的国家没有德国强大。他们幻想莱万是多么嫌贫爱富，幻想他后悔加入波兰国家队恨不得去为德国踢球，并拿出他小时候穿过德国国家队球衣的照片作为攻击的佐证，他们幻想太多和莱万本人毫无关系的情感和想法，以此来满足自己的自尊心；

而对于德国人来说，莱万再好，也是个波兰人，和波多尔斯基、克洛泽这样的波兰裔不同，他的国籍在波兰，他为波兰国家队踢球，那么他就是个终究低人一等的外乡人。他们幻想他贫穷，幻想他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幻想他也许在德甲就已经是达到了职业的巅峰了，幻想太多和莱万本人并无关系的刻板印象，来满足自己的自尊心。

但莱万却不能去指责谁。

这些刺耳的声音都来自群体，他甚至找不到一个具体的人去责怪；而他的亲朋好友，尽管分属于两个国家和民族，却又是独立的人，是他亲密的人。

加迪尔想想就觉得对方真的很痛苦很痛苦了，而他能做的却只有沉默又抱歉地被对方给抱着，试图用单薄的怀抱传递一点温暖。这么漫长的拥抱时，加迪尔也会忽然意识到对方变强壮了很多，肩膀变得更宽更厚了，肌肉也更饱满，莱万总是在孜孜不倦地进步，无论他会遇到多少阻碍。

“最起码……还有你不一样……但是总有人……”莱万非常小声地嘟哝着，加迪尔有点疑惑：“你说什么，lewy？”

“我没事的。”

莱万松开手冲着加迪尔笑了起来，仿佛真的感觉好多了。

心情不好二号当然就是格策同学，不过不要误会，不是因为他生气加迪尔跑去克罗斯家里过圣诞了，他单纯是和父母关系不好。

“他们总是没完没了地争吵，我不得不带着菲利普天天出门，我不想让他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格策神情黯淡地和加迪尔说，回忆着自己的父母从恩恩爱爱到现在越来越两相背离的状态，加迪尔又是感觉自己完全帮不上忙，只好伸出手来拥抱对方，感觉到有滚烫的泪水掉落在自己的脖颈上。

“我今天不想回家了，陪陪我行不行？”格策抹着眼睛、声音沙哑地问，幼稚可爱的脸板得紧紧的，加迪尔赶紧同意了，到了晚上又坐在床头安慰了对方很久，最后格策依然很难过，他只好也躺到床上来抱着对方、拍他的后背，过了好久，对方才睡着了。

加迪尔：……？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伤心的朋友们让加迪尔筋疲力竭，而他素来可以使用的办法“去找马茨聊聊”也不奏效了——胡梅尔斯心情也很不好，圣诞节前，他的家庭里发生了很大的变故：他的父亲，为了拜仁工作十几年的拜仁青训二队教练，忽然就被开除了。

也许是因为人老了，带队的成绩不好，也许是因为新来的教练更棒，但是胡梅尔斯一家更多感到的是一种深深的惊诧和愤怒：如果拜仁想要一个员工离开，有太多体面的方式可以挑选了，为什么非要用这一种呢？

而当时拜仁不愿意重用在青训中表现得很好的胡梅尔斯，把他送给多特再转卖的行为一直是胡梅尔斯心中的一根刺，让他既渴望在拜仁面前证明自己，又恨他们好像有眼无珠似的，害得他非要离开家庭，离开一切……现在他们又忽然开除他的父亲，就更像是一种对他的一种示威和回应。

于是去咨询建议的加迪尔又反过来被当别人当成充电宝抱了一晚上，还要在半夜艰难地从对方的怀里把自己扒拉出来，痛苦地大口呼吸……

加迪尔：……？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来着？

于是在正式恢复训练后，主教练克洛普看见了精神饱满、心情不错的全队和一个萎靡不振的加迪尔。

“你怎么了，孩子？”他关心地询问道，被当成充电宝充了别人半天所以现在轮到自己没电的加迪尔：“……我，我没事哒。”

国家德比就这么到来了，多特和拜仁之间的历史仇恨一般般，直接竞争的压力倒是真的大。比赛是安排在周六晚上的黄金时段，多特主场座无虚席，赫赫有名的南看台更是人头攒动，随便一指挥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声和跺脚声，看着就让人觉得心惊胆战。主持人热情洋溢地宣读多特球员的名字，球迷们为他们献上一阵阵尖叫；而轮到拜仁时，则是铺天盖地的嘘声。

“诺伊尔！（球迷：矿工狗！！！）、阿拉巴！（球迷：烂人！）、博阿滕！（球迷：英国人不要的东西！）、2拉姆！（球迷：矮子！）、克罗斯！（球迷：笨蛋！）、里贝里！（球迷：嫖/娼鬼！）罗本！（球迷：荷兰秃子！）、托马斯·穆勒(球迷：大嘴傻瓜！)、戈麦斯！(球迷：胸肌蠢货！）”

加迪尔听得都快呆了，他知道自家的南看台很有攻击力，但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们这么有攻击力。

这简直要杀疯了啊，全是人身攻击，没有一点礼貌的话。

“习惯就好了，甜心，足球世界可不是那么温柔的。”罗伊斯在他旁边激情热身，眼睛亮亮的，和平时那副甜蜜蜜的样子完全不同，浑身上下都像写着“我要揍人”四个大字。

加迪尔：……

赛前，他和拜仁的好朋友们握手的时候都有点紧张了，因为他听到的全是狂热的嘘声。克罗斯握着他的手问了句好的时候，现场解说在用夸张的声音吼道：“他们不配握住加迪尔雪白的手那么久！”

加迪尔：……什么，这是什么奇怪的发言？

非常可怕的是下一个穆勒在听到了这句话之后挑了挑眉头，松开自己的手之后使劲地拥抱了一下加迪尔，这下可好，现场算是翻了天了，多特球迷们的面目扭曲到模糊起来，还有很多人试图翻下栏杆来揍穆勒。

加迪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