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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 故人叹(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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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故人叹

1

田蜜笑着接过店长递过来的服务生服装。

这衣服并不是新的,而是十分钟前刚被下班的服务员脱下来的衣服,衣服展开时,还散发着一股酸腐的异味,那是一种在厨房里待久了的、汗味与烟火味混杂到一起的奇怪味道。

田蜜将衣服捧在手里,没有半分嫌弃的意思,只笑着对店长道了声谢。

“你的任务,就是跟黄宁一起留下来打扫,打扫干净了才能离开,对了,打扫的时候切记要扫干净,地上不能有一根头发丝知道吗?

等明天我再根据你今天打扫的情况决定要不要录用你。”

“好!”

田蜜甜甜地回道,眼睛眯成了一道月牙。

“嗯,好好干。”

餐馆的代理店长瞧着眼前二十岁刚出头的小姑娘,一脸娇贵的模样,只怕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苦头,代理店长实在想不出这小姑娘有什么理由来这个小店做这种杂工。

罢了,她也是看在这个女孩诚恳,又苦苦求了她那么久,心中想到远在老家读书的女儿了,才勉强点头同意让她进店做帮工,眼下店里确实也需要一个人手,但这小姑娘又不求什么好的薪水,店长也就乐得找个不用花多少钱又能甘愿干苦累活儿的人。

代理店长又想,这女孩想必是受了什么刺激,等感受到粗活的苦累,早晚会放弃的。

“黄宁,做完了,记得把店门锁好。”

代理店长的话是对正在埋头清扫垃圾,收拾桌椅的唯一一位员工说的。

“好的,店长。”

那埋头做活儿的人没有抬头,字正腔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代理店长很喜欢这个刚招进来没多久的小伙子,话不多,做事却勤恳,毫不含糊,虽然做的只是打烊之前的清扫整理的简单工作,他却做的井井有条,将近一周的观察,她终于放心的将店门钥匙交给他,每天晚上都偷了个懒、提前离开。

看他的模样,应该是附近某个大学的学生、来勤工俭学的,这年头,读书人做些零工赚点零花钱的不少,但是能够放下架子做这种脏活累活的人却已经不多了。

只是很奇怪,他为什么宁愿做这种又苦又累还挣不到多少钱的活儿,却不直接提前三个小时来当服务生?

那样指不定还会收到小费,对家境不好的学生来说,小费很有可能是下一周的饭菜钱。

现在的年轻人啊——

看来真的她老喽……跟不上年轻人们的思想和脚步了……

店长走后,田蜜已经换好衣服,她将一头散下来的微卷长发高高扎起,片刻时间也不耽搁,开始利落地清扫起来。

这些活计,她早已经轻车驾熟,擦桌子、搬椅子、扫地,不一会儿,她这片区域已经顺利清扫完毕。

做完所有的活儿后,田蜜狠狠地伸了个懒腰,她捶捶自己有些发酸的胳膊,一跳,坐在已经擦干净的桌子上,垂晃着两条腿,看着同样打扫完毕,正在整理柜台的同伴。

两个人从一开始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说过,此时她也不说话,只笑着望着他,看着他旁若无人地认真做自己的工作,仿佛他手中拿的不是普通的纸笔、计算机、一个普通的瓶盖,而是一件件很珍贵很稀有的东西。

爸爸说,一个人的眼神能看出这个人的性情,一个眼神坚定的年青人,必定前途无量。

爸爸还说,现在的年轻人,很多都软绵无力,一个个都病殃殃的样子,娇贵极了,风一吹就会垮,哪里能经得起大风大浪,哪里能堪当大任呐!

那人此刻的眼神,就是坚定的、沉稳有力的眼神,他的心中,藏有一团烈火,只等着机会到来之时、喷薄而出!

她知道,自己不会看错。

从两年前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就相信自己的眼光。

“走吧。”

黄宁突然说。

“好,那我们一起回去!”

田蜜从桌子上跳下来,脱下外面的衣服,放到厨房里固定的位置上。

然后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着明亮的光,那里面仿佛有无数个秘密等待着去探寻,又仿佛一潭清澈的清泉,让人一看就能深陷进去。

“我是说,你走。”

同样将外衣退下的清洁工,此时从包里掏出一本书,看也不看眼前的人一眼,直接翻开了看。

店长既然把钥匙给他,也就默许了他可以用店里的电看书,要再等两个小时,等学校的大门快要关上的时候他才会回去。

“走吧,明天也不用来了。”

黄宁头也不抬地说。

“不。”

倔强的田蜜也坚持自己的回答,她一屁股坐到刚才的位置上,“我不会走的。”

“你还要任性胡闹到什么时候,我没有时间陪你玩。”

他的声音还是冷冷的,淡漠的,即使这句有些刺耳的话从他的嘴里只是用平静的语调说出来,却还是添了些刺骨的寒冷。

玩?

到现在,他还是认为她是闲得无聊了、只想玩玩儿吗?

在他的眼中,她还是个任性又胡闹的千金大小姐?

这样根深蒂固的思想,想要从他那样固执的人心里拔除,简直比登天还难啊。

“我没有胡闹,更没有想玩。”

同样平静的、淡漠的声音从田蜜的口中发出。

仿佛是被她的话烦到了,柜台上的人翻了一页书,眼皮也不抬一下,将柜台上的固定电话往前一推,“你现在随便打个电话,肯定有人愿意陪你,所以,请不要在这儿浪费我的时间。”

“浪费时间……”田蜜喃喃自语。

他的话真难听啊……也是打从心底的厌烦了她,他才会说出这样难听的话吧,毕竟,他对别人都没有用过这样的态度和话语。

无论怎样他都不肯接受自己吗?

只是因为两个人的生活环境有太大的差别?

心里再痛,她还是放低了姿态,妥协道:“那好吧,你好好看你的书,我很很安静,保证不会打扰到你。”

“你留在这里,就是在打扰我。”

黄宁终于抬起眼睛,望着不远处坐在桌子上的女生,见她同样倔强地回望着他,眼睛里闪烁着不愿妥协的光芒。

他怎么忘了,她原本就不是柔弱的女孩,尽管他的话再难听、语气再冷硬,她也还是受了那么久不是吗?

心下一横,他站起身,合上书本,作势就要把书装进背包里。

田蜜明白他要做什么,赶不走她,他就要自行离开?

心里清楚这两个小时对他的珍贵,田蜜终是让步,再一次从桌子上跳下来。

“你不用走,该走的人是我。”

不等拿着书的手停在半空之中的黄宁有什么表示,她的手一扬,发间绾发的头绳被解开,满头漂亮柔顺的头发瞬间铺在后背,像海底最深处的海藻般柔软,田蜜正要顺手将头绳扔进垃圾桶,手却忽然停在半空中,她想了想,将头绳放进随身携带的小包里,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饭店。

她说到做到的离开了,黄宁的眼眸没有任何波动,重新坐下翻开书。

田蜜走后,本来就安静的饭店里顷刻间没了生的气息,仿佛一切都已经沉睡下去,除了偶尔会出现的翻书声。

城市里,黑夜的街道比白天要漂亮,路灯下的人影渐渐拉长,田蜜踩着自己的影子,走得极慢,可四周除了她的影子,再也没有别人的了。

他就这么放心,让她一个人深夜在外?

脚下一个用力,石子被她踢到路边的湖中,只听到一声极轻又沉闷的落水声。

整整两年过去了,他的心真的比石头还硬,不,他的心堪比金刚石,从两人第一次见面那天她就应该知道。

其实,她和黄宁的初次见面并不愉快——

那天,刚从电台直播节目中赢得了比赛的田蜜志得意满,弗了司机开车送她回去的好意,心情大好地准备自己亲自开车四处逛逛,她天生聪慧,学什么都很快,唯独车技不好,许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法达到的领域,开车就是她人生中最失败的事。

在开车这一项上,她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然而那天刚刚得了奖的她、心情很好,不知哪里来的信心,兴致一上来,就要自己开车。

她虽然有时候很讲道理,但是任性刁蛮起来就连她的父亲大人都管不住。

而她得了奖心情大好,那司机不好扫她的兴,就提议自己坐在副驾驶上,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

司机说的极其婉转,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小姐生气,田蜜想了想也同意了。

事实告诉她,司机的建议是对的——

当司机及时的踩住刹车,耳边同时响起自行车倒地的声音时,她又羞又愧,只想将头紧紧地埋在方向盘下。

可在被撞的人无数次的敲击摇窗的情况下,她还是悻悻地开了车门出去。

当时车开的不算快,田蜜看清了被撞的是一个青年人,然而,等她下车准备负责的时候,却看到被她撞的人却无端的多了两个。

看那捂着自己‘受伤’部位的三个青年人,一个跟她一样二十岁左右,一个大约四十岁,另一个脸上带块胎记,她猛然明白过来,他们这是要讹诈!

这样想想,刚才她其实并没有违反交通规则,车也开得缓慢,至于他们三个是如何被她的车撞到,又如何会被撞到,只怕值得商榷了。

那三个被撞的人间其中一个比较老成的站出来,见走下来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仔细打量她身上的穿戴,再看看她身后的司机,笑笑说:“我想你也不是故意撞到我们三个的,这样吧,你陪我们一人五千块,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

一个人五千?

田蜜冷笑一声,就算一万五千块钱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她可不想将钱白白给了他们这样的人。

田蜜笑笑,阻止了身后司机掏钱的动作,笑笑地抱着手臂,看也不看他们三人一眼,朗声说:“那好啊,既然你们认定是我撞到你们了,我也不是会耍赖的人,我们现在就去医院给你们验伤,到时候医药费我一个也不会少拿!”

那三人中间最年轻的一个气盛,看田蜜丝毫不肯让步的意思,来了火气,手猛地一推,嘴里念念有词:“你个小妮子,怎么,撞了人还这样神气!”

田蜜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他会动手动脚,一个不妨,连连后退了几步才止住脚步。

“你竟敢推我?

!”

田蜜眼里怒气立现,从小到大,都没有人敢这样对她!

“推你又怎么了?

你们一个糟老头子,一个小妮子,难道还能拿我们怎么样?

要你给钱你就给钱!”

那个老成的人也褪去了虚伪的笑,露出本来面容。

他们竟然会如此肆无忌惮,田蜜这才发现,他们此时根本不在市中心,不知不觉她竟然沿着一路好风景、把车都开到了郊外的某个地方,警察根本连个人影都没有,别说来管理她这边的纠纷了,天高皇帝远的,怪不得他们会如此。

“曹叔,你先上车。”

田蜜扭头对司机说,曹司机年纪大了,在这儿不太安全。

曹司机见她这样说,又看她摩拳擦掌、指骨活动的声音在他这么距离都能听见,他知道小姐练过跆拳道,他在外面也会拖累她,二话不说就要开车门进去。

谁知脸上带着胎记的人的人快她一步,把司机拉过去往前狠狠一推,“怎么,想逃了,不认账啊!”

田蜜眉头皱起,二话不说,冷哼一声,双拳握紧、作势就要往脸上带着胎记的人脸上打去,敢打她身边的人?

她这十几年的跆拳道可不是白练的!

没打上——

她只觉右手手腕被一个大力握住,然后,一个沉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去医院不成,他们每个人都做一样全身检查,花的钱可就不止这些了。”

“可我宁愿把钱给医院也不会白白给他们!”

话冲出口的同时,她也看清了身边的那个人,身上穿着一件深蓝的有些发旧的牛仔外套,手里是一本《经济论》,头发剪的有些短,而并不像现在的少年那样留着帅气又偏长的头发,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看起来只比她大一两岁的男生。

只是他的眼睛炯炯有神,那里面仿佛藏着一团火焰。

那人没看她,只对着面前的三个人说:“你们谁赔谁的钱还不一定,等警察过来了,再判定你们谁该掏钱吧。”

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你这车应该值不少钱吧,那个被刮伤的地方看起来要好好算一下了。”

这话是对她说的。

田蜜这才发现,她的车身被刮伤了一小块,虽然不明显,但比起他们三个要的钱,可是绰绰有余了,她笑着将视线从那三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到他的脸上,启唇笑道:“是得好好算一下。”

“笑话,警察能到这里来?”

老成的人不相信那人说的话,他们算准了这边有个盲区,警察们也中饱私囊,此时只怕正在小店里喝着小酒呢。

“我跟他们说,你们撞到了田氏银行家的千金小姐,你说他们能不来吗?”

那人笑着反问。

田家大小姐?

那三人询问地看着田蜜,似乎想确定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田蜜点头承认:“田家成就是我爸爸。”

三人再怎么不相信,可在看到警察渐渐走近的身影时,还是一溜烟跑了,连摔在地上的自行车都顾不上了。

他们三个大案没怎么犯过,可小偷小摸却做了不少,早就是警察眼里的头号怀疑对象。

先不说田蜜的身份是真是假,就算她是一个普通小丫头,那警察也会先入为主地认为是他们三个的错,还是不吃眼前亏的好。

三个人竟然就这样跑了?

在电台获奖的好心情全被他们毁了,田蜜正要上前看能不能把他们截住,却发现手腕还被抓着,她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那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处。

心情不佳的她极其不耐烦,使劲将自己的手腕挣出,冲他叫道:“你以为你是谁啊?

竟然也敢碰我!”

黄宁凉凉看了她一眼,轻哼一声,手张开,她的手腕立即脱离控制。

她揉揉自己发疼的手腕,带着气又嘟囔了他两句,没听他有什么反应,然而只是一个抬头的功夫,就不见了黄宁的踪影。

警察这时已经过来,认出她的身份,信口保证一定会帮她抓住撞她车的人。

田蜜瞥了那两个警察一眼,倒还真没指望这两个酒囊饭袋能做些什么,嘴上胡乱应承也就过去了。

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田蜜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直到听说那两个警察找到家里,讨好地说已经帮她抓到撞她车的人了。

原来,她的爸爸从曹司机口中得知那件事,不愿自己的宝贝女儿受到那样的屈辱,就插手了这件事,能抓到人也是理所当然。

其实,那件事的气、田蜜早就消了,她本不想去理,但听到警察抓了四个人之后,心里疑惑,想了一会儿之后心里大喜,鬼使神差地去了。

果不其然,他也在其中,是那三个人故意抹黑,将他也牵扯进来的。

她是从警察局里的档案里看到了他的名字——黄宁,在正是某师范大学的免费师范生。

原来还是个大学生啊……田蜜笑着继续翻看他的资料。

田家成是随同女儿一起去的,在被关的四个人中一眼就看到了穿着虽朴素却有一股精气神儿在身上的黄宁。

再看看身边的女儿,他从自己的女儿眼里看到了不一样的神采——这二十年来从未出现过的神采,而这样的神采,来源于眼前的这个人,阅历半生的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女儿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心思。

“他就是帮你的那个男生?”

“是的,爸爸,他们肯定是误会了,你跟那个警察叔叔说说,把他放出来吧。”

话是对着爸爸说,田蜜的眼睛却一直流连在被关进小房间里的黄宁身上,房里只有三个板凳,那三人一人霸占一个,只有他蹲在墙边。

即使是蹲着,即使此时此刻的他只闭着眼睛,田蜜也知道,在他的内心,一定有着想要到达的远方。

那个地方,或许她以后也想去。

田家成瞅了一眼心不在焉跟他搭话的女儿,又问:“那其他三个呢?”

“其他三个?”

田蜜看那三人丝毫没有悔过的神色,坏心思上来,漫不经心地说:“我想他们应该对这个地方不陌生,既然是常客,那就多呆几天吧。”

田家成一向疼爱这个独女,对她的要求自然也不会拒绝。

2

“我救了你,你要怎么感谢我啊?”

黄宁仿佛没有听见这个富家小姐的声音,穿上外套,径直从她身边走过,从始至终,都似乎没有看到这个人。

田蜜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无视,她又羞又怒,还有些失望伤心、这种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不知道哪个更多哪个更少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

她转身拦在黄宁面前,挡住他的去路,想要一个回答。

黄宁终于抬起眼睛看着她,眼里只有淡漠,看的仿若只是一个陌生人,而不是他的‘救命恩人’,语气比他的眼神冷漠许多,“我怎么样了,田大小姐?

我是因为你进了这里,你保释我,也是天经地义。”

“再说,就算你不来保释我,等他们查清,不到六点钟,我也能按时回去吃晚饭。”

言外之意,她所做的,是理所应当,对他来说却帮助不大。

田蜜蹙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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