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第38章（2/2）

赵元训环手闭眼，作深思状。

婢女送来糕点和茶水，傅新斋正好也饿了，自己吃一块，拈起另一块给赵元训。

赵元训嫌弃，“我才不吃甜的，自己吃吧。”

山里吹起松涛，飒飒作响，两人都没再说话，侧耳听着回旋的风声。

赵元训坐着思忖，傅新斋也百无聊赖，他看见沈雩同从庑廊浓厚的树影里走出来，她的婢女跟在身后，手捧玉盅。

“我熬了梨汤，放了少量的冰糖，两位喝点。”福珠儿摆好玉盅，沈雩同先捧了一碗给傅新斋。

傅新斋乐了，余光瞄着兖王，“王妃不知道，我们十六大王其实不爱吃甜的。不如我都喝了吧。”

他的嘴还没碰着，一只手就挡过来，从他手里取走，“不是你的，也好意思。”

“怎么就不是我的了，王妃方才说，是给……”傅新斋一字一顿，在他和自己之间各指了指，“我们俩的。”

“你的，你的。”赵元训一声冷笑，索性把两碗都喝了一口，“现在是我的了。”

傅新斋：“……”

两人斗嘴，沈雩同忍不住地笑，“我再给三公子盛一盅好了。”

她赵元训牵住她的袖子，“长着手脚，让他自己去。”

“行嘞。我自己去。”傅新斋心服口服地竖起大拇指，起身踢踢踏踏地往厨房走，走到一半特别哀怨地长叹一声气。

沈雩同的袖子还牵在赵元训手里。他摸索到肌理细润的手腕，手指忍不住摩挲一阵，把她拉到身边。

“我有话对你说。”赵元训低下头，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像是在思考。

沈雩同唇畔带笑，眉眼也很温柔，“您说吧，我听着。”

他道：“不知道怎么说，可我不想瞒你。”

沈雩同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目色幽深，“我们还没去看乌龟一样的山，大王还没陪我放过鸢灯。”

鸢灯的竹骨是两人拼的，纸是费了好些力气才糊好的，她用心地画了梅花，他有心地题了红梅词。

入夜后，晚风徐徐，赵元训拎着精心制作的鸢灯，一手牵着她，来到庭院的空地放灯。

沈雩同自告奋勇举灯，赵元训蹲下来，用准备好的火折子点燃灯里的油。

火光忽明忽亮，渐渐地才亮起来。沈雩同问：“好了吗？”

“好了。你松手吧。”

橘色的火光照亮了灯，随着放手，缓缓升入天空。

也许老天会听到她内心的祈愿，天下会太平昌盛。鸢灯渐行渐远了，沈雩同没有再看它飘向哪里，她侧目凝视赵元训带着明光的眼瞳，头轻轻靠向他的肩。

坐在阑干上的傅新斋也在看灯。当然，他不认为自己是在看灯。

手里才啃到一半的梨也没什么滋味了，他望了眼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杨咸若，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散入风中。

启明星升起前，傅新斋趁夜离开了这里。昨夜他和杨咸若提过，杨咸若也在昨夜如实禀告给赵元训。

傅新斋有职务差遣在身，无故不便离京太久，以免惹台谏弹劾。

他走后不久，赵元训也起了床，牵着天河雪出门。

四年前官家送他的大宛良马，已是一匹壮年马。当年见它通体银白如雪，不似人间凡品，取名为天河雪。此马种服从命令，四肢修长有力，彪壮强健，擅长途奔袭，适合用于军中。

他骑着马在庄子附近跑了两个山头，远处零星人家炊烟袅袅，他身上也热汗淋漓。

已觉筋骨舒展，于是策马而归。

庄子里的奴仆在各自忙碌，他猜沈雩同已经起床，便打了井水洗脸。

沈雩同在梳头理妆，赵元训身上带着一股冷冽的气息，她在铜镜里打量，清晨的朝露润湿了他的鬓发，刷翠似的双眉也更为深浓。

他在坐榻上坐下，目光精准地捉住了她。

他一笑，索性起身来到身后，取过她手里的金篦，“我给你梳头吧。”

沈雩同格外新奇，“大王总看我梳妆，不怕外人泛议你不务正业？”

“酸人酸语，无需理会。”

赵元训真的在给她绾发，甚至有模有样。他平静而坦荡地说：“闺中看晓镜，修文偃武，四海升平。”

真正的武将是剑和花，他们马上能挽弓提剑，闺中也能插簪描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