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1/2）

雪夜是寂静的，万物生灵似乎在他的迷惑下陷入美梦。

也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一点点微小的声响都会格外明显。

淮州后的半山腰，十几个北狄人围在一处，不敢生火也不敢松懈，撑着寒冷疲惫的身体将一个少年围在中间。

“叔……要不然算了吧，”少年有些颓靡蜷缩在中间，“咱们已经脱队了，现在很冷，咱们回家吧。”

“不行，少主的图腾乃是我乌兰部的荣耀，绝不能丢弃！若是现在回去，少主可还有活路！”

“我们得想办法进城去。”

少年动了动有些僵的手指，咬牙背起了弓箭。

“太冷了，不能在这里等死，咱们朝山下跑，等天亮了再想办法。”

“听少主的，走。”

这队人马虽穿的略显单薄，身体却很健壮，能勉强抵御寒冷，况且于他们而言，这里比严寒的大漠草原好很多了。

他们都是乌兰部参战的战士，几月前拓达大君选派勇士进入大睢内部，想要瓦解大睢新兴的势力，拥有丰饶的土地。

苛查部与茸佢部已经开始不服统帅了，大阏氏的雪荼是“神部”，本就没多少兵力。

乌兰首领虽忠于大君，可部族损伤太重，也动了退缩之心。

少年人总是有一腔热血，总想做英雄，乌兰昂初出茅庐年轻气盛，又被拓达谵忽悠一通，满心满眼都是与睢军死战，于是一意孤行，跟着那些前往大睢的士兵走了，乌兰首领实在是无法，也只得派兵前往。

其实在他们进入大睢起，就是孤立无援的死士了。

五千余人被拆分成队，游走在密林和污渠见，混迹在迁徙的百姓中散入大睢境内，这样见不得光的日子，渐渐让乌兰昂冷静下来，开始后悔。

起初只是有落差，后来遇到了现在这批族人，为首的老兵给他讲了很多事，有关于睢人的，也有关于部族子民的。

他第一次知道了部族为了供养战事已经精疲力竭，阿爹和阿额为了让族人活下来，也快要换光所有的牛羊了。

部族的战士为了保护他竭尽所能，他们一直受那些拓达部人的监视和压制，分到的食物是最少的，乌拉昂逐渐意识到，他根本就是大君用来威胁他阿爹和阿额的筹码。

他们是趁乱脱离拓达部掌控的，可是他也丢了阿额为他做的，带着图腾的外袍。

在北狄，丢失神赐福的图腾是重罪，会被驱离部族。

可睢人已经发现了他们，不可能再回去的。

乌兰昂有些绝望，淮州城的污渠回不去了，外面天寒地冻，难道他的族人们要一起去送死吗？

奔跑间，变故骤生。

他们忙着看路，不曾注意到树叶反常的发出沙沙的声响。

跑在中间的一个人突然捂着手臂倒下，后边的人来不及反应，也被绊了个跟斗，接着不动弹了。

“保护少主。”

剩下的几人举着刀，把乌兰昂围住，警惕的看着周围。

四周不再有动静，为首的战士才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检查方才倒地的两人。

可他刚一伸手，便感觉到脖子上被扎了个东西，都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失去了意识。

“叔！”乌兰昂见状，不顾阻拦扑了过去。

离他最近的几人再一次被防不胜防的袭击了。

乌兰昂拿起弓箭朝四周胡乱的射着，迫切的想要找出藏在暗处的敌人。

“是谁？！你们是谁？！有种就出来，我要你为我的族人偿命！”

话音刚落，又一个战士倒地不起。

正前方的树簌簌地掉着积雪，一个少年稳稳的落在雪地里。

乌兰昂的箭破空而去，少年灵敏的躲过，拎出他丢失的外袍。

“乌兰部的小少主，这是你的东西吗？”

来人正是小策，他笑嘻嘻的拿着外袍，好像真的只是来寻找失主的。

“你是谁？！”

“啊，不重要不重要，”小策伸手拿出了里头的图腾，给他展示了一下，“我的主帅让我来问问你，这东西还要不要？似乎对你们来说还挺重要的。”

“你们想干什么？！”乌兰昂警惕的退后一步。

“想请小少主回去做客，作为交易，我们的主帅承诺不伤害你和你身后的族人。”

“可你已经杀了他们！”

“喂！你可不要污蔑我，”小策插着腰，“不过是让他们睡一觉而已！不信自己看。”

还没被偷袭的战士赶紧去查看，那些倒地的人身上插着细小的银针，鼻息却是十分明显的，的确还活着。

“我跟你们走！”

“少主！”

“少主不行！”

“你会说北狄话，”乌兰昂阻止了想要来阻拦的士兵，“那你一定是大睢北麓军，你的统帅，不是那位军中的王爷，便是那可怕的‘狼鹰’，但他们都守信用，至少比大君守信用！”

这话是对小策说的，也是对他的族人讲。

拓达谵的所作所为，的确让乌兰族人很失望。

“我还有一个条件，”乌兰昂扔下兵器，站在了小策面前，“给我族人食物。”

“好说好说，小少主，得罪了。”

于淮州百姓而言，早上只是发生了点小事，一转头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