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1/2）

这天三月二十五号，恰好是顾慕尘的生日。

尹见素刚回到自己座位上，就看见旁边乌压压的一片。

新晋班长胡梓彬打头，后面跟着一群性别比例显著失衡的蓝精灵。手里拿着或大或小的礼品盒，以一种略显浮夸的方式堆在收纳箱上。

尹见素抬脚的步子停了一小会儿。

虽然她跟如今这位同桌平时的相处模式有些诡异，但出于维持表面同学情的考量，送份礼物比较合适。

不妙的是，尹见素才知道今天是对方的生日。

所以，她并没有提前准备礼物。

尹见素试图采取迂回战术进行补救——抽屉里还有本没拆封的《StringTheory》。

她又回忆了下顾慕尘平时演算的公式，有不少关于量子力学的。

那么，他对弦理论应该也会感兴趣吧？这个有望统一相对论与量子力学的的终极理论——尽管也有不少学者斥之为异想天开。

但正在发展中的前言理论，怎么看，都比横亘百千年的经典定律有趣多了。

毕竟，对于很多人来说，前沿物理是物理学大类下一个极其浪漫的分支学科。

在不同的时代，总有一群不同的人，致力于揭露宇宙的终极奥秘，花费一辈子的时光去证明当下不知真假的理论。

旧的认知被打破，新的规则被建立。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推动人类历史缓慢而稳定地前行。

弦理论的发展也同样曲折。

颠覆经典的粒子模型，认为所有物质的最小组成单位都是不断振动的“弦”。

从问世开始，被学术界冷落数次，相关论文石沉大海，连水花也没激起几个。

靠着少得可怜的几位大神坚持，才迎来了现在千百名学者投身其中的局面——这些人里面还包括一中的直系学长沈彦兮，连上课时鲜少扯题外话的物理老师都整整感慨了三回。

尽管经历两次超弦革命后，弦理论似乎又再度陷入沉寂，连《生活大爆炸》里的谢耳朵都放弃了这个领域而转向暗物质。

但有了目标，就如黑暗中亮起萤火。微弱之光，也能指引方向。探索本身，已十分迷人。

礼品什么的，哪有知识实在。

这样想着，女生从抽屉里拿出那本书，转头看向顾慕尘：“生日快乐。”

她把带着塑封的书籍拿在手上，停顿了一秒——是不是该加层包装纸？

“呃……礼物有点寒酸。”从环保的角度出发，尹见素还是把书递出去了。

对面的男生肉眼可见地愣住了，似乎是第一次收到书籍作为生日礼物。三秒后，才接过书道谢。没放进礼品堆里，直接收进了抽屉。

班上一个男生路过顾慕尘的位子，手里拿着的水杯不小心带倒了堆积在收纳箱上的礼物。顷刻间，各式各样的礼品盒掉落在四周。

那名男生连声道歉，弯腰拾起。

有几个落在尹见素桌脚旁。女生俯身去捡，发现下方散落着一个粉红色的信封。

她掂量了一下，不是硬卡片，还挺厚的。

勾了勾嘴角，给顾慕尘递过去，顺便将他两个多月前的句子原话奉还：“看起来，顾同学魅力很大呢。”

又露出爪牙了。

男生神色如常，不理会她话里的玩味，只淡淡说：“扔了吧。”

似乎有些过于绝情？“不看看么？”

“与其给人虚缈的遐想空间，倒不如一开始就把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免得幻想破灭时打击更重。”男生已经将礼物收拾好，身子微侧，撑着头看她。

倒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不过这种事着实不方便代劳。尹见素把信封放到他的桌子上，“你还是自己处理吧。”

班会上课铃声及时响起。

在胡梓彬的组织下，全班同学围成一圈。靠近窗边的同学拉了帘，靠近门边的同学关了灯。

尹见素闭上双眼，有点讨厌这种过生日吹蜡烛的习俗，开始思考起一些无聊的问题——

阿尔特弥斯女神为什么不好好管狩猎，还接手了月亮？*

前人为什么喜欢把一些奇奇怪怪的联想套在女神身上？

今人又为什么总是热衷于传承这种莫名其妙的的仪式感？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五颜六色的亮光就开始浮现在眼前，阻断她的思绪。

月影白、波尔多红、普鲁士蓝、橄榄石绿……比万芥舒画水彩时的调色盘还丰富。

显而易见，闭上双眼这一行为根本无法阻挡亮光的产生。它的用处，有且只有一个——提醒尹见素，此刻，出现在她视网膜上面的，全是幻像。

好在，这一回的亮光并没持续太长时间，在生日歌结束之前就停止了。

尹见素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人群C位的寿星。

顾慕尘整个人的画风和周围同学迥然不同，神情淡淡，是可以作成冷漠.jpg表情包的程度。仿佛过生日的是旁边同学而非他本人一样。

但男生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沦落成了尹见素眼中的表情包。毕竟，他不喜喧哗这件事，少不了那两年某人的影响。

尽管如此，顾慕尘还是很配合地坐在中央那个专门给他留出的椅子上，听大家唱生日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