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血淋头（1/1）
杨玉和李隆基出了长安城，一路向北。这一路上队伍行进的很慢很慢，李隆基心情很好，终于放下了压在心头的巨大石头，天是这样蓝，花儿是这样美，就连着空气都带着轻松快乐的气息。身边有杨玉相伴，这一路上李隆基真是心情舒畅啊。
杨玉也是放下了半颗心，因为她知道张良娣的话不可能彻底消除影响，只要被种下怀疑的种子。即便这次铲除了刚萌生出来的嫩芽，可是根却永远除不掉了。但是她却不知道下次会在什么时候发生，会因为什么挖掘出来。
不过眼前还是风和日丽，杨玉在心里深处长叹一声，算了，得过且过，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了。杨玉勒紧了手里的缰绳，马儿加快了步伐开始小跑起来了。李隆基忙着催马赶上来：“小心些，这不是长安城里宽阔平坦的路，仔细着别摔下来了！”杨玉看着脚下平坦的路，牛头对着李隆基笑着说：“这么平坦的路，我就是骑术差也不会摔下来的。我恍惚记得，当年从扬州回来，官道可不是这么平坦的。谁知这些年，竟然修好了。”
李隆基眯着眼，满脸的笑意：“嗯，娘子是在夸奖我吗？”杨玉立刻笑着奉承起来李隆基的了：“是，圣明天下治理之下，自然是国泰民安了。我倒是很想去那边村镇上走走。也好亲眼看看这太平盛世啊。看看底下的官员是不是在说谎！三郎，咱们就走走吧！”杨玉央求着李隆基干脆掩饰身份，到附近的村镇走走。
李隆基笑着点点头：“好，就按着娘子的意思。”说着李隆基对着身边的人吩咐一声高力士虽然有些担心，但是也只能多派了几个人跟着皇帝和贵妃。两个人快马加鞭，顺着一条岔路下去了。走了一顿饭的时候，就见着远处有个人口稠密的小村镇。李隆基勒住马，看了看：“那边是什么地方，看起来倒是人烟稠密的样子。”
“那边是个小镇子，叫做新市镇，是个新的小镇子，这里离着官道很近，来往的客人不少，开始的时候只是这附近有个庙每个月庙会的时候热闹些。后来慢慢的就人烟兴盛了，有了一些店铺什么的。今天大概也是庙会的日子，附近村子的人都来。虽然没什么好东西，但是有些野趣。”一个领路的差役很熟悉这个地方，对着皇帝和贵妃介绍起来。
李隆基听了心里很高兴，自己治理之下人口繁盛，田野里再也不是萧条的样子了。李隆基看一眼杨玉，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感慨：“娘子曾经说过，这商业就像是身体里的血液，只要血液流畅，必然能身体健康。这个小镇就是明证。最可恨那些腐儒，只会抱着过去圣贤书不肯用脑子。说什么以农为本，一定要压制商业。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他们还打量着商鞅变法之前的秦国吗？”
这是尝到了经济发展的甜头了。杨玉一脸正色的对着李隆基说：“世事都有两面性，正所谓过犹不及。商人们就像是血液，血液是把身体里的营养送到需要的地方，农业正是生产这些营养的。偏废哪一个都不好。不过今天咱们不管那些事情，只专心做个平民百姓好了！”
“娘子说得对。我觉得那些自诩读了万卷书的老学究也没娘子看问题透彻！”李隆基含笑看着杨玉，心里忍不住想，还是这样的娘子更可爱。等等，这样的——那样的是什么样子呢？李隆基心里闪过个念头，正要仔细想下去，却听着一阵歌舞的声音。原来真的有庙会啊。
这是个很小的镇子，小到只有一条街。不过倒是很热闹，附近的农人把自家的东西拿来，卖掉，或者直接交换自己需要的东西。街上多是一些什么农具，家禽家畜之类的东西。还有些很朴素的棉布麻布和绢帛之类的东西。李隆基和杨玉把马匹交给侍卫，两个人拉着手，溜溜达达的逛起来。
李隆基暗地观察着，见着赶集的百姓脸上没什么饥馑之色，反而是神色平和，身上虽然不是绫罗绸缎，可都是整整齐齐，并没破烂衣衫。李隆基忽然看见一个招牌，忍不住对着杨玉说：“那可是个恒泰钱庄？这么偏僻的地方也有恒泰钱庄！”李隆基很是惊讶，他做梦也没想到杨玉竟然不动声色的钱庄开到这么偏远的地方。娘子的恒泰钱庄岂不是比朝廷还要更深的渗透到帝国每一个角落了？
“什么边远啊？这分明是环长安经济发达富庶的地方好不好？三郎眼里，只怕一个十万人郡县都是小地方呢？别小看了这个小镇子，前边几个村子种棉花，纺织棉布，一年下来也有上万匹的棉布产出。这很符合设立钱庄分号的标准啊！”杨玉忍不住吐槽，还真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口气真大！
李隆基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恒泰钱庄已经划归了度支部，当然杨玉还是大股东，但是也早就给桃子接手管理了。这有几年了，杨玉好像没有插手过恒泰钱庄经营的问题。谁知她竟然一张嘴就说出来一个小小的分号的情况。要是换成自己呢，他这个做天子，别说全天下随便一个县的情况了，就是长安边上的几个县的情形，要他张嘴就来，他能做到吗？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尴尬，杨玉似乎察觉自己有忘形了，她咳了几下，竭力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试图描补：“那个，其实设立钱庄就是那么个规矩。因此也不用特别知道每个钱庄具体的情形。那边是什么？是什么味道啊！”一阵很奇怪的味道传来。杨玉一脸好奇指着不远处一个小小的食肆。
李隆基认真地辨认下空气中传来的味道，很陌生，不像是日常那些菜肴的香味，空气中满是香甜的气息，只是有点甜腻的过度了，不过刚闻上去，还是很吸引人的。李隆基好奇的问：“我竟然不知道长安附近竟然有这种吃食。难道是南边运来的糖很多吗？”
“这个小吃可不是长安本地的特产。小人也是第一次见着！”领路的小吏也是一脸好奇，嘀咕着：“闻起来倒是想南边的吃食！”
真是太甜了！杨玉有些后悔，她能转身离开吗？可惜人已经到了那个小食肆跟前了，李隆基一脸兴趣的，对着杨玉说：“既然来了，干脆进去坐坐。尝尝看！”杨玉只能硬着头皮挤出一丝笑容。谁叫自己刚才嘴快，忘记装傻白甜了。她的演技真的还要磨练磨练啊。但是演技再好，也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无时无刻的演技在线啊。真是坑人啊，这个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李隆基看看小小的食肆，有些意外的挑挑眉！虽然是个乡野之地，而且小店很简陋，但是里面却出乎意料的干净整齐。一个老婆子上前，操着益州口音，很殷勤请他们坐下来：“客人要吃点什么？小店有特色擦酥，又香甜又油滋滋的，可好吃了！”
杨玉想那个甜腻的味道就是什么擦酥了：“既然是你们的特色就上来看看吧。还有别的什么吗？”
“还有甜酒，这个天气喝最滋润了！娘子稍等，立刻就来！”那个婆子看一眼杨玉，慢吞吞的走了。怎么都是甜的？杨玉有些不满的皱皱眉，边上高力士想要说什么，却被李隆基一个眼神给止住了。
杨玉好奇的打量着食肆里面的环境，压低声音说：“没想到一个乡野小店难得这么干净。那个是什么？”杨玉看着柜台上摆着个很别致的罐子，却不知道是装什么。李隆基笑了笑：“我猜大概是装着些油脂什么的。”话音未落，就那个婆子端着个托盘来了，香甜的气息更浓郁了。
一盘子巴掌大小油炸酥饼，上面细细的一丝一丝，还带着热油特有的焦香，看样子是刚炸出来。杨玉知道了，所谓的擦酥就是用油面粉和糖浆做出来一种油炸小吃。她看样子是没口福了。不过倒是很符合这个年代人们的口味。要知道这里吃饱饭，能获得更多油脂和糖是很幸福的事情。因此才会有这种很极端糖油混合物小吃吧！
“小娘子不喜欢这个吗？没关系，小店还有一种清淡口味的汤饼。”老婆子虽然上了年纪，可是很善于察言观色，即便杨玉带着幂笠，脸上蒙着一层面纱，她还是看出来杨玉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喜欢。
“我也不饿。你拿一杯茶来吧！”杨玉一向是坚持很严格的身材管理，对于甜食，碳水一向是严格控制。
那个婆子露出失望的表情，嘟囔着转身去端茶了：“我这是最正宗的益州小吃了，放在益州谁不知道，谁知到了长安却遇上了不识货的人！”声音虽小，可听在杨玉的耳朵里却像是惊雷。什么？这是益州小吃！杨玉本尊在益州长大的，按理说她即便不喜欢吃这些，也应该知道这些东西啊！自己好像露出破绽了？
她小心翼翼的偷眼看着李隆基，身上开始冒汗了。皇帝可是个心思极其细腻的人，要是他想多了可怎么办呢？杨玉现在很容易陷入患得患失的情绪里，大概是心里没底，看什么都像是破绽了。
好在李隆基没什么异样，只是很认真的端着一杯甜酒品着，悠闲着的吃着炸的喷香酥脆的擦酥。“嗯，难怪娘子不喜欢！这里边都是甜蜜饯。好吃是好吃，就是太甜了！”李隆基吃了一口就放下了。
“这位郎君不知道，这个擦酥当年可是做干粮的，那些服徭役的民夫们每天要做很重的体力活，吃这个顶时候，体力恢复得快。就是官府人家也喜欢吃这个的。天气热了，小店没什么客人，娘子还是把幂笠摘了，轻松一下！”说着一杯清茶放在了杨玉面前。
杨玉摘下来幂笠，有些好奇的端着茶杯：“难道你们益州也流行清茶了——”杨玉话音未落，一阵阴影向着她过来了，没等着杨玉反应过来，一些湿乎乎，带着腥臭味的浓稠液体泼了自己一身。杨玉伸手擦了下脸上的液体，一片腥红。原来是血液！
这是几个意思，她被狗血淋头了吗？
“你这个妖孽，还我的小妹来！”杨玉瑶忽然蹦出来，一脸愤怒，伸手要抓杨玉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