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遇（1/2）

16岁那年，母亲带着弟弟搬去了落桥，留给我一只小猫——碧碧。

2013年的最后一天，潮汐广场挤满了跨年的人。

异口同声：五四三二一零。

烟花不约而同在夜空中绽放，彼此相伴的人问候新年好。

南鸢的夜空浑浊，零点的冷风清澈。

我的困意随人潮散去，抱着碧碧走向一棵还未撤掉的圣诞树。

它用猫爪碰触仿真松叶，拨弄一个拳头大小的空礼物盒。

我担心碧碧被松叶扎到，方注意到一个鼻子被冻得通红的女孩被它逗笑了。

她裹着大人的衣服，嘴唇干的破皮，眼睛却是湿润的。

我架着碧碧面冲着她，它少有的很配合我，没有把头别过去。

女孩试探着，晃动手掌，碧碧跟着她的动作，来回转动眼珠。

我揉揉碧碧喜欢的位置，它惬意的把眼睛眯成一条缝。

女孩终于舒展愁容，问我：“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

我还未回答，一个男孩跑过来给她围上围巾：“世璇，咱们得赶快回家啦！天都阴了。”

女孩有些留恋的冲我们挥手告别，跟着男孩回去了。

我正准备回家，一个着呢子大衣的青年走了过来。

他用手背抖落掉在大衣上的金粉，从树上摘下他先前挂上的蓝色纽扣。

站在青年身后、用围巾裹住脸的男人一言不发，接过那枚纽扣扔进了口袋。

碧碧忽然大叫，引得穿呢子大衣的青年看过来：“它叫什么名字啊，好可爱！”

他像接小孩一样接过了碧碧，任它沾着金粉的猫爪弄脏了大衣。

碧碧没有再挣扎，执着的望着那个男人的口袋。

男人取出那枚纽扣交给青年，青年把它递向我们——

虽只是一枚扣子，它却散发着奇异的蓝光，像一颗灵动的飞虫，让人倍感炽热。

碧碧一记猛拍，扣子从青年的手中掉落。

我冲过去接住，将它还给青年。

青年笑着摇摇头，挠挠碧碧的毛：“不用了，送给它了。”

我为了接过我的猫，将那枚扣子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天空愈发阴沉，我想赶在下雪前到家，偏偏赶上了道路施工。

我左右环望，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但禁止宠物入内。

我正要令寻避风港，一个金发少年跑了过来，为我指路一家允许猫猫进入的热饮店。

穿格褂的帅哥店员帮我拉开了门：“欢迎来到小橘家！”

碧碧一爪按在菜单上，我顺从“碧下”的旨意，点了中杯的金桔柠檬茶。

格褂青年系上围裙，拉开冰箱：“你说巧不巧，有巧克力！我赠你个特制饮料，保准好喝！”

几分钟后，他端着两杯热饮过来，比我想象的要多出一倍的金桔柠檬茶，和一座小火山。

我接过印有小橘家LOGO的木勺，望着过分精致的小火山，有些下不去手。

碧碧高傲的别过头，奔着店内盆栽旁的猫粮去了。

青年哈哈笑着，递给我一根吸管：“你是高中生吧，这么晚了不回家吗？”

“我家就我一个人……当然了，还有它。”

碧碧全然不管这里是谁家，埋头吃的正香，就好像我平时亏待它了。

我将柠檬茶一饮而尽，抬头望向他:“你呢，在这里打工吗？”

他挠挠头：“这是我家的店，我算是……店老板家的少爷？哈哈哈哈~”

我环望着店内的装潢，随处可见小橘家的LOGO，“【小橘家】的【橘】是你的姓吗？”

“没错！我叫橘正彦，你喊我小橘哥吧!你有喜欢的歌嘛？”

他抱来一把木吉他，三两下弹出我最喜欢的电影插曲的前奏。

我欣赏着他质朴的唱腔，一曲终了，他用右手按住琴弦，眼泪打湿了衣衫。

他扭过头，用纸巾揩去眼泪：“别在意，人到了晚上，总会感性嘛！”

等顾客走的差不多了，橘正彦在我面前摊开一把纸牌，要帮我占卜。

他为我摊开10张，让我抽取2张——若我没猜错，这里面大概率没有红心。

因为他刚刚洗牌时，我就只看到其余三个花色。

我决定装傻，和他打个赌：“你能猜到我拿走的两张，没有哪个花色吗？”

“我猜这里面，没有黑桃。我们要赌的是什么啊。”

兴是真如他所言：夜晚的人格外感性。

我掏出那枚纽扣放在桌上，碧碧一下从睡梦中醒了。

橘正彦慌忙的摇摇头，把它还了回来：“不能要这个，太值钱了！”

“那我加大难度吧，你猜三个花色，如果这两张牌里刚好都没有，就算你赢。怎么样？”

橘正彦将两只手腕前后重叠，气定神闲：“我猜这里面没有黑桃，方块，三叶草。”

一左一右同时翻开，红心4，红心6。

橘正彦将其余的八张也一同翻开，竟全都是红心。

“纽扣我不要，但你知道了牌面，占卜就没法进行了，咱们玩点别的吧。”

转天一早，我被碧碧糊住脸，从卧室的床上爬起来。

我拉开冰箱，几张钞票掉进了装鱼肉的盆里，那是我爸给我的压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