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1/2）

大雨滂沱，天空像是裂开了无数道裂缝，雨水不断地从这些裂缝中倾泻而下。

天色越发的昏暗，一道又一道的闪电划过天际，衬着阴云密布的天幕越发的惨白，沉闷的惊雷声响彻在天地间。

距离如意客栈不远处的凉亭内，温客行甩开周子舒抓着他的手，“我明白，我自然比谁都明白。我就是觉得有点好笑，”温客行说的是好笑的事可眼中却全无半点笑意，“我小的时候常常因为贪玩不练功和父母赌气。我父母总是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等长大了，再想练功便晚了。我便回嘴说，等长大了，再想掏鸟蛋打弹珠可也晚了呀？”

“原来我这一生，来来回回还是不合时宜……这四个字。”温客行说这话的语气满是心伤，让人感同身受。

“想玩的时候玩不成……想练功的时候没人教……想要的东西要不起……”温客行说到这里眼中已含了一丝泪意，转头看向背对着他的周子舒，“想留的人……来不及……幸好……幸好……”

周子舒听到温客行这样的话实在忍不住转过了身，“温客行，你有完没完！是老子要死了，是老子倥偬一生，一事无成，活成个笑话！”只不过说这句话的时候周子舒往常微微弓起的背却不自觉挺得笔直，昂扬抬手。

就好像他说着自己倥偬一生一事无成，但其实他心里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语气中并无悲惶愤懑，反而充满着戾气骄狂，显然他确信自己这一生并不像他刚才所言那样一事无成，白活了这一场。

“你做这副凄凄惨惨的模样给谁看，老子拼了老命想要赎出这副自由身，如果连你都要劝我，不如苟延残喘地多活两年，那我白认识你了。”周子舒的语气满是失望，定定地看了温客行两眼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一旁围观了好一会儿的沈昭见此眼中也不免露出一丝动容。

是啊，能活谁会想死？

但与其苟延残喘地活着周子舒这样的人大约宁愿选择潇洒地去死，若是七魂去了六魄，没了最后的这点尊严，那么活着有时候还就真不如死了算了。

只不过那个被留下的人也委实有些可怜，沈昭无声地叹了口气，便朝着周子舒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总算是在客栈前拦住了周子舒，“周兄，请留步。”

周子舒听到沈昭的声音，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平复了下情绪，周子舒转身便看到沈昭依旧执着地拎着个酒瓶向他这边走来。

“抱歉……”周子舒看向沈昭的目光满是歉意，很明显是对自己约了人来最后却把人忘在一边感到愧疚。

“无妨，周兄不必在意，不过是多等个一时半刻。”沈昭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反正他时间多的是，“只是这酒周兄还是务必收下。”沈昭说着将手中的酒瓶递了过去。

“多谢。”周子舒接过酒瓶朝着沈昭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周兄，不用客气。”沈昭见他接过酒瓶暗自松了口气，心道这酒总算送出去了，今天这一趟总算没白来。

“倒是有件事情沈某心中有些不解。”沈昭想到在毒蝎分舵遇到的药人眉头微皱，“不知周兄可知晓毒蝎这些药人的由来？”

“这……”周子舒大约对毒蝎的药人也所知不多，“我也只是在卷宗上读到过，传说可以使用金针控制人的神识五感，再用毒药炮制铜皮铁骨，将活生生的人炼制成力大无穷的怪物。”

“这样……”沈昭心道这些药人可不是单单用金针就能控制的，那分明就是魔蛊，他可不会认错这恶心的东西。只不过这话他不能同周子舒说，魔气这玩意他实在没有办法解释，“那周兄可知毒蝎的总部在什么地方？”

“抱歉。”周子舒摇了摇头，显然他也不清楚毒蝎的老巢在什么地方。

“周兄客气。”沈昭闻言也没有太过失望，想了想，又道，“若是周兄之后再遇到毒蝎或者药人请务必留个口信给附近沈氏酒庄。”

“我会留意的。”不过举手之劳，周子舒点头应下此事。

“那么在下便告辞了。”沈昭说着抬手施了个礼。

“沈兄慢走。”

沈昭闻言点了点头便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再次走到桥边的时候正看到温客行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桥上淋着雨，脸上都是水珠，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或者两者都有吧。

沈昭叹了口气，没有上前打扰，感情的事旁人再如何说，也不如自己想开。沈昭绕开了那座桥另选了一条路。

这可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七月十五，中元鬼节。

这五湖盟可真不会选日子，偏偏选了这么一个不吉利的日子。

世人只道这七月半的午夜时分鬼门大开，万鬼会在这一日重返人间，却不知这一日也是人间这些披着人皮的魑魅魍魉出没的日子。

昨日下了一天的雨终于在日出时分突然放晴，看样子今天似乎会是个好天气。可惜天有不测风云，越是临近午时天色便越发的昏暗，乌云压顶，眼见着一场大雨在所难免。

这一场英雄大会并没有如高崇所想变成一次“说英雄，唱英雄”的盛会，反而成了他自己的催命大会。

先有泰山派出面指证高崇的好兄弟大孤山派掌门沈慎为抢夺琉璃甲，暗中指使那无常鬼杀了泰山派掌门傲崃子。

再是清风剑派长老范怀空出来说了句公道话，言道这五湖盟和泰山派间固然有些误会，但沈掌门应当不会因此戕害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