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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爷爷带我出门，他肯定会带上小飞。小飞是他养的鸟，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只记得它叫声都有气无力的，飞也飞得很吃力，好像很老了一样，但爷爷叫它小飞，说它以前飞得像飞机一样快——爷爷好像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老家，连火车都没坐过。”

“我和爷爷很亲，每年这时候，我总会梦见自己回到老家，看见爷爷像过去一样，总是在门口太阳晒不到的地方，躺在竹椅上逗小飞，小飞有气无力地叽叽喳喳地应他……但爷爷在我上高中的时候就去世了。”

这个转折，任索也是早有预料，问道：“那小飞呢？”

“不知道，爷爷死了之后，它就不见了。但它太老了，而且从小就被爷爷养着，根本没有求生能力……”东承灵伸出手指空中一拨，仿佛那里有只鸟：“可能也随了爷爷走了吧。”

任索沉默了，他也不知道现在该说啥，从来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说什么都是软弱无力的场面话，最后蹦出一句：“你爷爷肯定为现在的你而开心。”

“也许吧。”东承灵看着任索，微笑道：“任索你突然说想养一只鸟，取名小飞，实在让我很惊讶，因为我这两天刚好就回忆起爷爷和小飞……”

任索内心一凛，连忙说道：“这就是心有灵犀啊！”

“是啊。”东承灵点头：“我从来没跟其他人说过，你也不认识我爸妈……你能聆听到我的思念，真好。”

东承灵的回响：「同心」。

任索眨眨眼睛，看着东承灵，两人对视，一时间安静下来。

就当任索快要感觉到什么的时候，东承灵说道：“你知道吗，任索，人的能力是有极限的……”

这句话刹那间将任索退出暧昧的气氛：“哈？”

“我从短暂的人生里，唯一学到的一件事……越是勤奋努力，就越会发现人的能力是有极限的……除非超越人类。”

“任你帝王将相，红颜美色，都敌不过自然规律，生老病死，时间流逝。人被烧成灰，成分就跟磷灰石差不多，千万年后，还不是早早进入大自然的循环里，再无痕迹？人短暂的一生，真的有意义吗？”

任索愣了愣：“有吧？”

“当然有。”东承灵笑道：“为什么我们会拜山祭祖，追忆先人？

为什么新生儿出世要摆百日宴，每年过生日？

为什么人类繁衍交换体液，还要宴请亲朋戚友见证一个仪式，需要去政府登记扯一张证？

因为生死、光阴、离合、传承，人类千百年来一点点为它们赋予了足够的意义，虽然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平时也没什么用，但人短暂的一生，就是因为有这些‘意义’，而有别于一堆磷灰石，一块墓碑。

但，有意义的磷灰石，依然被风一吹就散；而有字的墓碑，也还是一块石头。”

东承灵看着任索，认真说道：“你知道吗？今晚我最高兴的，还是你晋升二转了。因为这代表着，你追上来了。”

“我早已确定好自己的道路，为此，我愿意放弃人生中许多‘意义’。因为那些‘意义’，是人类为自己不过百年的短暂人生而准备的礼物，而我相信，当我能到达路的终点，会有更具‘意义’的未来在等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