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歉疚(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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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莫要谬奖于我,其实面对许多突发之事,我也会当局者迷,就比如程肃自刎前的那番话。”

她抿着唇笑,虽言辞谦虚,但欣悦的神情已宣示她对他的夸赞颇为受用。

提及程肃,温琢有些黯然神伤,

“我曾拜别过很多同门,偏偏这次,既无长亭古道,也无折柳踏歌,只有这西风白练,竟不知他在何时与我们背道而驰。人之初,性本善,我总以为,品性刻在骨血之中,不会轻易更改,大梦初醒,却发觉坚持也好,放弃也罢,都早已物是人非。”

“我恰与你相反,我一向觉得人之初,性本恶。人的私欲既生便在,却恰恰需身处之境来不断修正,如若人在逆境,便只能依靠思想来与之抗争,可所思所想,从何而来?便是信仰与传承。人与人际遇不同,苦痛亦不同。”

“其实程肃说的那些,我也品了许久。正如他所言,我生来便有母后庇护,可母后的苦难,他不曾亲历,我险象环生,他亦视而不见。对了,甚至这些千钧一发,悉数是他设下的局。他权欲熏心,便只能看到旁人手握权力,却忽视了他人经历的苦痛,是逆境崩塌了他的思想,以至行错了路。”

她有些嫌恶地撇了一眼程肃的坟头。

“那你可怪臣为他设立坟茔?”

云怀月看向温琢,他的眼底并无一丝疑惑,便知他是明知故问,

“他虽丝毫不念旧情,可你不是那样的人。你记得别人待你的每一分好,所以即便被他辜负,却仍是怀有善意。人都死了,埋了而已,原来你竟觉得我如此小气。”

她故作娇嗔,在孟元秋的碑前拜了一拜,冲他做了个鬼脸,便独自往城内走去。

片刻,身后马蹄声响起,温琢把她捞上马,温雅的声音自她耳边响起,

“公主娇贵,怎能自己步行?还是需让臣来做这个马夫,送公主一程。”

云怀月自住进姜临府中,便时常能在院中与之偶遇。

今日她刚踏入府门,便见姜临正坐在廊下的栏杆旁独酌闷酒。

她心下了然,估计是他听了虞无芥的话跑去质问姜枫舅舅,反碰了钉子,便言笑晏晏地行至他面前,问道,

“为何一人独酌啊,表兄。”

姜临闻声瞥了她二人一眼,并未放下酒壶,仰头闷下一口酒,指着温琢道,

“姜家之事,与他无关。”

温琢轻笑了声,并未与他计较,只与云怀月道了个别,便回自己房中去了。

姜临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幽幽开口道,

“我不知道。”

云怀月并未开口,只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我不知父帅他竟也牵扯了进来。”

“你如此惆怅,应是离开程府后,策马去了庆远军大营?”

姜临看着栏杆外,从鼻腔中闷闷“嗯”了一声。

“然后挨了一顿训?”

他未承认,也未否认,只又闷了一口酒,廊下西风猎猎,吹起他的发丝,与栏杆纠缠。

风声呼呼作响,正如他和父帅在营中争执。

“父帅,不论您如何算计别人性命,也不该让我真去滥杀无辜!”

“你都这么大了,为何如此幼稚!若想重立军威,只能做的比温焱更好,付出的比他还多!你以为想姜氏屹立百年不倒,独凭每朝送女子入宫,与祖辈守境的那些军功,就足够了吗?我既能应程肃,自是他给我开了足够的条件!娘娘现下在朝堂如此强势,将来新帝若是登基,第一个要动的便是姜氏”

思及至此,他问出了个令云怀月一时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你觉得何为军威?”

她思忖片刻,仍是用心答复道,

“虽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论起军威,我虽从未行军打仗,但也觉得和朝堂无二,主将需有真才实学,还需值得下属信任追随,不因利益聚合,也不因一时之难四散。”

“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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