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火(2/2)
等车开到岁开大桥时,陆辞渊终于反应过来是要去哪,余光瞥见他侧首望过来,江浅之笑了笑,明知故问道:“看我干嘛?”
“故地重游?”陆辞渊嗤笑了一声,悠悠打量着她的表情。
侧颜被拢在黑暗里,但那么灵动鲜妍,让他原本略显沉闷的心跟着舒缓许多。
“你后来有来过吗?”江浅之问出这个问题其实有些别扭,那点隐匿的胜负欲迫使她如果知道陆辞渊未曾来过,那她也会因为掩饰而闭口不提。
陆辞渊似乎是缓缓叹了一口气,声音发闷地反问她:“你呢?”
江浅之只浅笑着不答,等停好车,让陆辞渊到后备箱拿那一把长柄的大伞。
她则磨磨蹭蹭一阵才开了车门下车,站进他撑起的黑伞中。
雨水打在伞面又从边沿滴落,他们在夜色雨帘中慢行,记忆被洗涮着打碎重组,一路来到桥底,开始叠合涌现。
江浅之看向一直揽着她的陆辞渊,他撤回手收起伞,水珠顺着流下,在质感粗粝的地面晕开一滩湿意。
她摸了摸右侧口袋,从里边掏出烟盒和一个银色打火机,陆辞渊目光一凛,抬手要拦她,被她躲了过去,嗔怪地瞧着他,说:“我突然想起读高中的时候,那时候放学等老师都走光了,在另一栋连接的楼道里,不少不回家在外边躲着谈恋爱和抽烟的学生们,和现在这样特别像,就当是心血来潮体验一会。”
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想起那种与朝气相悖又融洽的青春,忽然很想知道陆辞渊学生时期是什么样子,是淡漠还是叛逆。
江浅之轻擦打火轮,火焰将烟头的边缘烧成焦色,烟丝亮起火光,丝丝极细烟雾在上升不久就被吹散。
她捻着烟蒂问:“你那时候是放学就回家的好学生,还是其中一员?”
陆辞渊没再阻止她,接过烟凑近唇边抽了一口,烟味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他笑得些许痞气,眉宇间溢出几分不羁,似乎是为满足她的好奇,懒洋洋地说:“好学生。所以现在你是不是在带坏我?”
江浅之夺回烟,笑得在指尖颤动着,尾音上翘的说:“巧了,我也是好学生,谁带坏谁还不一定呢。”
她吐出一口缭绕的烟雾,又问:“话说,你叛逆期也不早恋啊?”
陆辞渊漫不经心地笑笑,不置可否,看她满脸探寻,没个正形地逗她,“哪能啊,留着初恋等你呢。”
站在带着寒意的桥底,聊起这些话题,江浅之对这种穿越时间完善补全他的曾经,产生一种近似于痴迷的情绪。
氛围至此,她揣进口袋的手把藏了好半会的东西拿出来,然而因为掌心太小挡不住其中的两样东西。
于是就这么赤-裸-裸的暴露在陆辞渊眼前,他极自觉地摊开手心,垂睫直勾勾注视着,欢欣与惊喜在唇角扬起。
江浅之翻转掌心,让那灰色小盒和有棱有角的黑瓶落在他手中,解释道:“本来是生日礼物,不过你已经讨要过了,所以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给你。”
“你愿不愿意——”在相同的地点,她学着陆辞渊初次告白的语气,眼中的赤忱热切一览无余,“和我在一起。”
现在、以后和未来,我们都要一直在一起,你愿不愿意。
说完她又觉得这段未免太幼稚,沉沉笑着拥住他,哪管他还因这突如其来的浪漫而怔愣着。
过了半晌陆辞渊才找回声音,哑着声说道:“只要是你,多久都愿意。”
有人陪着演下这场重映的电影情节,让江浅之觉得也不那么矫情了。
原本靠着他的肩头,忽地踮脚在他耳边,湿热的气息喷洒,“现在能告诉我,你有没有来过这里了吧?”
他环着她的腰身,手中的东西硌在腰窝处,存在感明显,他嗓音带笑道:“嗯,很多次。”
和她有关的记忆怎么会忘却,任何一个小细节都像刻在脑海一般牢固,何况是他们在一起的地方。
江浅之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状似遗憾地说:“那可惜没碰上你,不然有年初雪你就能看到我把项链丢这了。”
抱着她的人猛地一僵,往后仰了仰头,稍稍退开些,转而疑惑地望着她,嘴唇张合,江浅之了然他想问什么,笑吟吟地开口堵他,“更可惜的是你没看到我屁颠屁颠跑回来捡的傻样了。”
陆辞渊缓了口气,屈指在她额头轻弹了一下,压低声音说:“被我看到你就完了。”
江浅之假装吃痛地回敬他,又对他的话表示困惑,问道:“为什么?”
“捆也得把你捆回家。”他凑近耳边狠狠得咬上她发凉的耳垂,霎时发红升温。
江浅之从他的啃咬中逃脱出来,还残存着一抹灼痛,像是爱的烙印。
纤长的指节攀上他的脖颈,在后颈处交叉紧握,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随即带着蛊惑与引诱,低声道:“现在捆也不迟。”
陆辞渊低下头来目不转睛地注视眼前的女生,长发小弧度的绕卷,重新补上的口红是山茶色,眼神中浸着潮湿的妩媚,被烟草味掩盖掉身上大半的甜意。
这朵娇艳欲滴的山茶花合该明媚,但此刻偏偏充斥着零落的美感,让人忍不住升起躲在阴暗面里的破坏欲,想采撷后占为己有日夜欣赏领略。
看着陆辞渊喉咙发紧霎时染上情-欲的神色,江浅之对挑逗得逞的窃喜溢出,只是还没等她得意多久,就被他拽着手,脚步急促往桥外走。
眼前是稀疏的车灯光晕,衬得两人面庞忽明忽暗。
“走这么快干嘛?”江浅之努力与他脚步保持一致,呼吸与心跳同时加快。
他的手实在修长有力,东西都被一手握着,还能有空闲的手牵住她。
陆辞渊微眯着眼侧首盯住她,想到从下午起她制造的一次又一次惊喜,一阵阵心痒难耐,躁动的情绪再藏匿不住。
他松开手,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你得庆幸明天不上班。”
伞重新张开撑起,雨势已然变大,但依旧扑不灭他周身隐忍的欲-火,反而是愈演愈烈的前奏。
江浅之自觉不妙,迈着大步跟在他身旁,在他示意下挎上了他的手臂,接着装傻充楞地问道:“啊?”
握着伞柄的指尖加重力度,危险气息在逐步逼近盘旋,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诚然陆辞渊的确是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祖宗,毫不遮掩的带着狠劲沉声道:
“怕你下不来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