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1/2）

一句杀无赦，不过仅仅只有三个字，却是令得梁清河仿若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遍体皆是生冷的凉意。

此时，梁清河也终是意识到，饶是萧练的语气再是平和，姿态再是与寻常人家的长辈相似，他始终，都是那个说一不二的大周皇帝，一念，便掌万人生死。

目光逐渐变得冰凉，梁清河忙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眸，既遮去了眼中险些压制不住的寒意，也给了自己几分平复心绪的时间。

注意到了梁清河细微的调整情绪的举动，萧练却也不急，因为他始终自信，自信一切都逃不出他的掌控，包括萧泽晏，自然，也包括梁清河。

片刻后，待得将一切的情绪尽皆收入眼底，在面上挂起一副波澜不惊的端庄笑意后，梁清河这才从容优雅地抬了抬眼，温和地看向萧练道：“多谢大周陛下抬举之意，不过，清河受之有愧，怕是无法相助了。”

梁清河此话一出，萧练的面色当即便是阴沉了下来，只见，他看向梁清河的眼睛微微眯起，语气冷冷地道：“这般忤逆朕，你可知，会有何下场？”

闻言，梁清河只是甜甜一笑，似是全然没被这恐吓影响，温和得仿若山间的小溪一般，轻轻开口道：“陛下既不想与西魏开战，不论如何，清河都能活着就是了，左不过是要受点罪罢了，那又如何呢？”

似是被猜中了心中所想，萧练那阴鸷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凝固，但毕竟身处高位多年，很快，萧练便是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嗤笑了一声。

“你不担心你自己，难道，也不担心他吗？”

听见萧练的问话，梁清河翩然一笑，那本就溢满流光的眸子中，有一种名为信任的东西流淌于其间，熠熠生辉。

“我既已入了宫，陛下，当是觉得我会去劝他的吧？”

一句反问，却已是一语双关，萧练自是听得明白，不禁自嘲一笑，原来，自己的心思一开始，便已是被这个小辈看得透彻。

原先在他的设想中，若无梁清河为人质在手，他断然不会放萧泽晏出宫，可若梁清河乖乖地入宫来，那此番之事，便不失为一个考验的良机。

既能考验萧泽晏最为真实的力量，也能，考验梁清河对于萧泽晏的忠心……

毕竟，在萧练心中，梁清河始终，都是西魏公主，纵使她的母亲是长宁公主，纵使她自幼学的都是大周文化，纵使，她七岁就入了大周鹤鸣。

片刻后，一抹笑意终是撕裂的萧练的伪装，看着梁清河，萧练难得地露出了几分怀念之意，说道：“你可真不愧是长宁的女儿。”

昔年，长宁公主萧容于朝堂外自请和亲西魏的事情满朝皆知，但却无一人知道，当年，尚是太子的萧懿也曾为了挽留心爱的姑娘，甚至不惜舍了这太子之位。

而最终长宁公主的出塞和亲，除为护一方百姓安宁的思量外，却也同样有着保护爱人之意。

生于皇族，受万民供奉，就要担万民期许，此等因果，挣不脱，亦逃不掉。

宫道上，萧泽晏走得从容且平静，一双幽深的眸子始终直视着前方，让人全然摸不清他此刻的心中所想。

宫道两侧高高的宫墙上，不知何时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御林军们，他们一个个持着弓，拿着箭，整装待发地对准了下方的萧泽晏，似是只要萧泽晏有什么动作，就会把他射成筛子一般。

显然是注意到了城墙上的巨变，萧泽晏也是不由得轻勾起了嘴角，伴随着那些温和地拂过他脸颊的阳光，明明灭灭中，诡异非常。

果不其然，萧泽晏不过堪堪走到宫门边，便见先前将他拦在宫门外的那名御林军统领再次出现在了他的前方。

随着那名御林军统领的再次出现，近百名的御林军亦是自宫道两侧鱼贯而出，不多时，便是将萧泽晏给团团围在了中央。

“宁王殿下，还请止步。”

许是想起了清晨时那三百铁骑所带来的震撼，那御林军统领晦暗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忌惮之色，但帝命不可违，那御林军统领终究是硬着头皮对着萧泽晏开了口。

抬头望了一眼那被两侧宫墙围住的四四方方的天，萧泽晏状似随意地将目光定格到了那御林军统领身上，凛冽的声音仿若极北之地的寒风，刮得人寒意顿生。

“若是，我偏要出去呢？”

闻言，那御林军统领的神色也是变得郑重了起来，对于眼前这位威名在外的宁王殿下，饶是他这样的老将，也不得不正眼相看。

毕竟，北燕之人的凶残，那是人尽皆知，举世皆闻。

只见，那御林军统领一面挥手示意了下属做好准备，一面却还是谨慎地对着萧泽晏劝道：“宁王殿下，臣知您是我大周难得的骁将，但如今您孤身一人，势单力薄，不如就听臣一句劝，暂且顺了陛下的意吧！这样，也免得等会儿动起手来，伤了您自个儿。”

听见这话，又瞧得那御林军统领满脸的警惕，萧泽晏只觉有些好笑，拍了拍手笑道：“若你当真能伤得到本王，那便算你有本事。”

瞧得萧泽晏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耳边传来他底气十足的话语，那御林军统领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剑柄，眉头轻蹙，整个人都是变得紧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