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不毛之地（九）（1/2）

阳炭烹六月，田水沸如汤。

这两句诗用来形容现在温雅的感受，再贴切不过了。

一大清早，天空低沉却无一丝云，老天爷仍旧是没有半点儿要下雨的意思，她索性背了个背篓到对面田坎制作烧土。

本想着早上能凉快些，却不想气温依然和晚上一样，空气严丝合缝没有一丝风，热得汗涔涔，好在她头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不然感染了才麻烦。

拿了把铁铲，准备在田坎边的空地挖一个大坑，她没干过农活，抡起铁铲挖土甚是费劲，折腾好半天才勉强挖了一个五尺宽的坑。

把之前准备好的带泥草皮倒进坑里，点燃火，算是开始烧制了。

天干物燥，她得守在火堆旁，以免造成火势蔓延。

这时，一个身穿粗布罗裙的妇人，提着一竹篮紫荧荧的茄子从一旁经过，不由得发问“凌家的，你这是在烧什么？”

问话的是住斜对门的胡婶儿，是离他们最近的一户邻居，为人勤快老实，王巧给温雅用的金疮药就是找她家讨的。

温雅站起来，问了声好说：“我在做烧土呢。”

胡婶儿走进了瞧瞧，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烧土是啥啊？从没听过。”

温雅给她解释了一番用烧土制作肥料的原理，胡婶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着温雅秀气的小脸儿，心里却不无鄙夷。

“哦哦，那你忙，我先回了。”说着，还硬塞了几个鲜溜儿的嫩茄子进她温雅怀里，“天儿热，茄子拿回去煮了凉拌吃，开胃。”旋即扭身走了。

温雅看着怀里的茄子，又看看眼前噼里啪啦燃烧的火堆，再垂头看看茄子，灵机一动，脑子里冒出一个茄子的新鲜吃法。

她找来三根树枝架在火坑上方，把几个茄子依次摆放好，然后拿了根棍子翻弄，让茄子受热均匀，不至于烤糊。

她在现代经常去烧烤摊买烤茄子，味道鲜美，汁水甘香。这里虽没有了调料，但借着土烧烤制，保留原始味道，应该也是别具一番风味。

“少夫人那烧什么？”菊霜站在院门边儿，远远地瞧见对面田坎冒烟的火堆，大声嚷着，故意让秦氏听到。

秦氏正在院儿里吃葡萄，闻言蹙起了眉头，起身过去看。

往坡下眺望，只见田坎边放着一个背篓，温雅蹲在直冒白烟的火堆旁，不知道用木棍在捯饬什么。

秦氏一跺脚，“她又在搞什么名堂。”转身就想去找凌语烛。

王巧也听到嚷嚷，赶紧跑了出来看。

“夫人别着急，巧儿这就去叫少夫人。”劝住秦氏，便匆匆忙忙往地里跑。

秦氏坐回树荫下，心道一会儿定要好好“教导”她，这么热的天在那起一堆火，风一吹窜着烧起来了可如何得了。

等了半晌，王巧没带回温雅，带回来一裙兜儿的烤茄子。

“少夫人说她在制作有机肥呢，会看好火，不会有事的。”王巧抖抖牵起的围裙，甜甜一笑，“我们中午有烤茄子吃了。”

秦氏：姓温这丫头到底是如何在别院待了这么多年没被开除的！

烤茄子去皮，撕成条状放入碗，再加入酱油，陈醋，香油，蒜末和小米辣等调料，搅拌均匀，闻着味儿都让人垂涎欲滴。

炎夏闷热的天儿，人人都没什么食欲，而这道小菜成了凌家的餐桌上的宠儿，开胃爽口，让人食指大动。

秦氏本来连稀饭都喝不下一口，尝了这烧茄子不由得食欲大振，从前在凌府哪样美味珍馐没吃过，却从未试过这般好滋味的茄子，碍于贵家妇人的形象才没有一口气把稀饭都喝光。

“巧儿，这茄子味道真好。”凌语烛称赞。

“这是少夫人烤的，巧儿也是头一回吃到这么好吃的茄子。”王巧喜眉悦目，

“哦？夫人这般手巧？”凌语烛饶不可思议地看向温雅。

“那是自然。”吃得正香的女子笑着回答，颇为得意。

秦氏扫了这眉来眼去的两人，委婉开口：

“雅雅，你种田就罢了，怎的还要制作什么烧土，你一身皮娇柔嫩的，天气又这般热，何必吃这苦？”她就不能消停一天？

“母亲，这清河村土地贫瘠，一定要把肥料给足，庄稼才长得好，我这烧土制作好了，苗儿才窜得高。”几日相处下来，“母亲”这两个字倒是喊得愈发顺口。

“夫人，下午我来帮你吧。”凌语烛自告奋勇。

秦氏警惕地一瞪眼，温雅看清局势，赶紧拒绝说，“不打紧，我已经弄的差不多了，你一身白衣服，就别来掺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