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蛇出洞（1/2）

温雅暗自庆幸，总算是见着孙寡妇娘儿俩了。

她没有立即抬头张望，而是绕了大半圈，神情自在地坐回了主桌，再挑了一个便于观察的位置缓身坐下。

老槐树下坐着的男人约莫二十多岁，和李保全看着差不多年纪。

他方脸八字眉，皮肤有些发黄，颧骨高高凸起，眼窝略微凹陷，一双眼睛不住地左右来回瞟，不知道在看什么。

视线往下，男人穿着一件皱巴巴的深绿色麻布短卦，头发胡乱地歪着扎起，看着一副没正形儿的样子。现在正拿起花生仁儿一颗一颗地剥了往嘴里扔。

温雅打量一番收起视线。又趁菊霜回伙房的档口，跟了进去。

“再给老槐树下那一桌端一叠点心去。”她吩咐道。想趁此机会暗地观察那人见着菊霜靠近之后的反应。

菊霜本是有些惧怕的。

但兔子急了也咬人。她一想到那人的龌龊行径，和刺伤徐管事一事，又瞬间被激起了斗志。

她一咬牙，重重点了下头。

说完，二人一前一后回了院子，温雅坐回座位假意喝茶，借着手指的遮挡，细细观察孙大柱。

菊霜到底是有大户人家一等丫鬟的派头，装模作样的本领果然没让人失望。

她恰然自得地端了一盘白米糕过去，甜甜笑着请一桌乡亲趁热尝尝。

温雅眯起了眼，目光锁在了孙大柱的脸上。

霎时间，孙大柱正在剥花生的手顿住了。

他不自在地往后一靠身体，却不敢直接明晃晃地抬眼看人。只微微一扭头，眼睛飞快地往上翻起，瞟了菊霜几眼。嘴巴还抿了起来，喉结滚动，似是咽了一口唾沫。

温雅眸光一顿，放在坐下的左手紧紧捏成了拳，眼神逐渐变得锐利如刀。

她现在十分肯定且确定，孙大柱对菊霜怀揣着无耻的下流心思！

她很想现在就打开系统，利用金手指当场惩戒这令人作呕的恶贼。但她还是忍住了。

捉贼要拿赃。单凭他几个下流的眼神，不足以让人信服。何况，今日是众人向凌语烛道贺的好日子，现场有好几十个村民。她若这时拿雷劈他，确实有些不好收场。

不过没关系，他们还有后着。

温雅又坐着喝了会儿茶，再慢悠悠走近菊霜身边，拉过她的手意味深长地叹道：

“菊霜啊，你忙进忙出的累坏了吧。瞧你这双手，真是能干，咱们凌家没了你可怎么办啊。”故意扬起了音调。

邻桌耳尖的胡婶儿听了去，打趣说：“怎么，菊霜妹子这是要人了？”

菊霜闻言低垂下头，害羞地笑了。

温雅暗喜。她一早准备了好几套说辞，只要有人肯搭话，就没有她卖不出去的关子。

又藏头露尾地摆手说：“嘿哟，胡婶儿你厉害啊，这都能猜中。”

胡婶儿大吃一惊。她本就是信口胡诌的，却不想凌家当真一桩一桩的喜事跟着来！

“呀，那提前恭喜了啊！是村儿里哪家小伙子，有这般好的福气？”

“不是咱们村儿的，是禹州乌西镇的远方亲戚家的儿子。”她顺着话茬子，将自己想要透露的信息都说出来。

“啊？嫁这么远啊以后可是很难见着了。”说着还作出不舍状，仍想继续打听，“你们凌家的喜事当真是从一说起，接二连三呐！那这婚期定在啥时候啊？喜酒咱们喝不上，喜糖总能讨两颗吧？”

温雅叹出一口气，假装无奈说：“那乌西镇路途远得很，得提前过去安顿好。我们准备三日之后就亲自送她过去呢。”

胡婶儿连连地“哦”着，又说了些凌家就是气运旺，还好今日来蹭了这庆功宴等好话云云。

一旁耳尖的村民也附和着道了几声喜，话就这般传开了。

很快，请来的帮工从伙房依次端出及大盆肉菜来，分装到小盘里。

秦氏看着粗糙的宴席，心里还是有一定的落差的。

京城的名门贵胄吃席，每一道菜肴都精致考究。而农村的宴席其实就是流水席。

请来的师傅是熟手，就这般大锅煮了几道大菜，再一一分成小份，摆上桌席，一场美味而地气十足的庆功宴，就算是开席了。

虎落平阳，入乡随俗。又是大家高兴的日子，秦氏也就懒得再计较了。

她是凌家辈分最大的家主，站起来说了些场面话，一种村民就迫不及待地开吃了。

交杯换盏，语笑喧阗。男女老少都喝得高兴吃得爽快，一个个面带红光。

“凌公子，噢不，现在应该叫凌秀才啦！”村长几杯酒下肚，略带摇晃地端着酒碗，凑到了主桌，“你们凌家真真是了不起啊，男的是我们村儿几十年一见的秀才，女的又是种庄稼的一把好手，你们就是咱们清河村的宝，我代全村人敬你们一杯！”

说完，双手捧着碗一饮而尽。

跟着站起身的温雅，听了直觉得尴尬，她对这“种庄稼的一把好手”还真是不敢苟同。

凌语烛起身也喝了一碗酒，只听老村长拘谨地笑了笑又说：

“凌秀才啊，我和几个村儿里的老辈子商量了，也想给咱村儿半个学堂，让这些娃儿能有机会读书识字知道您明天有没有空，帮忙看看置办学堂都要做些什么准备工作？”

凌语烛闻言一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诡谲，接而不动声色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