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共饮（1/2）

天尚且蒙蒙亮，细碎的响声便传入楚清河的耳中。

他皱了皱眉，手掌摊开，放到额头上，缓了缓，睁开眼，看了一眼窗外。

窗外仍然是昏暗的，只有一丝微弱的亮透了进来。

林影和宋嬷嬷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他睡眠向来浅，只听到一丝轻微的响声便容易被惊醒。

“嬷嬷，我先去校场了，别吵醒公主，让他再休息会。”

“天冷，加件衣服吧。”

“我今夜应该还会回来，但是应该会很晚，嬷嬷不用等我。”

“我给小主人留个角门，小主人回来的时候记得锁门。”

楚清河揉了揉头，让自己清醒了些。

眼睛一扫，便看到门口放着两坛酒，上面用暗红色的云纹布封着，应当是十二送来的千金酿。

林府人少，银环也从来不与他往来，只剩下一个宋嬷嬷和王叔，也都知分寸。

楚清河每日的事情，除了坐在房中看看十二每日递来的情报，偶尔通过十二向其余散落在各处的暗卫发布命令，便只剩下了看着院中的琐事发呆。

宋嬷嬷告诉他，林影的书房他可以随时进去。

但为了让他们放心，他只去过一次，书房内满架的兵书，除此之外，只剩下了传统的儒学经典。

怪不得林影被教得迂腐，楚清河暗忖。

从幽暗逼人的深宫之中逃了出来，陡然落入了闲散舒适的环境，而楚清河却只是略微不适应。

他双手撑着身，坐了起来。

连起床的时间都不断推迟，今日如果不是被林影吵醒，恐怕自己又会睡到日上三竿。

楚清河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仰头灌下，双指捏着杯沿，轻放在桌上。

事情准备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该拉近和林影的距离了。

楚清河手中的兵书翻了两页，便又翻过了一天。

已至一更，宋嬷嬷三人早已歇下，楚清河听到更夫的声音，提着两坛酒，走出了门。

厨房旁边有一架木梯，看上去有些年头，但是尚且结实。

楚清河将酒放在脚边，拿了木梯来，将一坛酒抱在腋下，单手扶着梯子，爬上了屋顶，又反复一次，将另一坛酒也放了上去。

他站在屋檐边，看了看正对着门廊的木梯，一弯腰，双手将木梯拉起，放到了房后。

林影既然说了要回来，那便应当是要回来，她从来不许做不到的承诺。

楚清河从怀中摸出一个茶杯，撕开一坛酒的封口，舀了一杯酒，抿了一口，细细品味。

果然还是原来的味道。

十六的月亮比昨夜看起来更圆，也更明亮，落在不远不近的天边，照着归家的路。

林影回家的时候，刚从角门进了府，一抬头，便看到这样的一幕。

楚清河坐在屋顶上，单腿屈膝，一手撑着屋顶，一手持着一个瓷杯，满头青丝落肩。

月亮正在他的身后，也落在他的杯中。

而他在林影眼中，只有一个如玉山倾倒般的剪影。

微风一吹，他的发丝随着风飞舞，而他也跟着晃了晃。

“小心！”

林影一碰门廊处的圆柱，脚一蹬，双手抓住屋檐，翻身上了房顶，向前倾身，接住了正巧倒向她的处清河。

“是阿影啊，阿影回来了。”楚清河落在她怀中，也不起身，反倒是仰了仰头，伸出手去，抚上林影的脸颊。

林影脸一红，也不敢闪躲，只好任由他动作。

她上前半步，将楚清河的身体扶正，看到他坐稳，方问道：“清河为什么爬上屋顶了？”

浓烈的酒香扑向她，林影皱了皱眉，又问：“为什么在喝酒呢？”

刚刚一倾身，楚清河杯中的酒大半洒在了他衣襟上，落了一片酒香。

他抬起手，将剩下半杯酒的杯子递到林影唇边，缓声道：“阿影尝尝，看看好不好喝。”

林影刚想说，她从来不喝酒，但是看着楚清河醉意朦胧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就着他的手喝下了那半杯。

一股辛辣感顺着舌尖钻入五脏六腑，林影皱了皱眉，还没等她适应这种感觉，紧接着涌上来一阵带着花香的舒爽感，像是傍晚时分钟楼处那口厚重的铜钟，被撞响时候，回荡在钟内的余响。

楚清河扯着林影的衣袖，向下用力拉了拉，指了指他身旁，“阿影，坐。”

等到林影掀袍坐下，他一手撑在两人中间，身体靠近了林影，问：“阿影觉得这酒好喝吗？”

明明只喝了一口酒，但林影却觉得整个脑袋都有些昏沉。

楚清河眼下的泪痣红得更明显，他整个人斜坐在月下，却像是夜出昼伏的妖。

“好喝……”她下意识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