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量身（1/3）

原以为那日一道从城中回来后，二人之间的关系会朝着暧昧不清的方向发展。

可回去后，陈昀之只字未留就消失了，一连十几日都未回来。

寄月被他挑动的心弦平静了下来，她开始着手找活干，接连去了繁华的城东，那一带有食肆、酒馆、胭脂水粉铺子、成衣铺、绣坊，总是会有需要人手的，但挨个问了一圈，连日来一无所获。

女子在外谋生就这般难？

寄月茫茫然立在食肆门口飘扬的招幌下发愁，难不成重操旧业，去当丫鬟？

可她已经受不了再一次被主家拿捏摆布，在大宅门里待了十年，怎能不知道其中层层的压迫？主子盘剥下头的奴婢，家生奴婢欺凌府里长工，长工瞧不起四处捡活儿的短工。

都是骨血铸就的活人，非要分个你高我低，好从别人的苦难中尝到一点甜头。

“侄女儿！真巧，又在这见着你了。”寄月一回头，数日前见过的赵姨正同一位稍年轻些的女子，从成衣铺子中走出。

一见到寄月，就热络地过来拉着她的手，指着身旁的女子道，“这便先前提到的，你父亲的那位故交，叫她王夫人就好。”

寄月并不想见到此人，然而她习惯了待人有礼，又容易心软，不忍心让他人难堪，便福了福身。“夫人您好。”

“我哪受得起你一声夫人，你若不介意，可唤我妘娘。”那是个温柔和善的女子，已年过三十，容色不算惊艳但自有一股清丽风韵，虽出身乐伶，举止得体大方。

是多情书生会喜欢的那类解语花。

寄月简单问候几句正欲离去，这时成衣铺的东家走出来了，问王夫人：“夫人，这位姑娘是您的熟人？”

“是故友之子。”王夫人浅笑道。“掌柜的，怎么了么？”

那东家爽朗笑道，“也没别的事，方才这位姑娘来我这找活计做，我看她虽然合适，但不像能吃苦的，就不敢收，不过既是夫人的熟人，定是信得过的。”

寄月稀里糊涂的找到了一份活儿。

起初她不想欠王夫人的人情，但王夫人万分内疚道，“当年蒙恩公相助，才得以脱离苦海。如今恩人已逝，我无以回报，但求你不要推拒。”

寄月正好需要一份维持生计的活，也就不再推脱。王夫人临走前又塞给她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这是一些心意，出门没多带，你先收着。”

但这回寄月没接受。“托夫人的福，寻得一份活计已足够了，您往后也不必再惦记着报恩，父亲是父亲，我是我，这钱夫人收回去吧。”

其实她是心动的，谁不爱财，她也不例外，这笔钱够她过一阵好日子了。

可若是收下了，岂不代表着她和父亲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了？被至亲抛弃的痛苦，她不愿原谅。

王夫人收回了钱，也看出来寄月对她有心结，匆匆告别离去了。

自那日起，寄月就开始在成衣铺子做些裁剪缝制的活，她在府里时常被大夫人夸赞心灵手巧，如今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成衣铺子的东家生意做得很大，是个心思活泛、以和为贵的人。

但凡只要来店里定做过衣裳的客人，他都会送些小礼，诸如香囊、帕子，而那些帕子香囊是同附近其他铺子的掌柜那拿来的。

如此一来，不仅客人满意，周围的其他铺子因此沾了光，一来二去，几个铺子相互扶持，彼此生意越做越红火。

寄月在青城替大夫人购置胭脂水粉时，见到各个商铺彼此间水火不容，还一直以为做生意的本质就是抢客人。

如今见到东家那八面玲珑的做法，才知是自己见识浅薄。

过了几日后，东家看她说话做事有条有理，指派她在外头接待前来选衣的客人。

寄月不擅长拍马屁，起初害怕不能胜任，便想推脱，但东家坚持让她去试一试，便硬着头皮去了前头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