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补（1/2）

“那位公子看着非富即贵，你认识的贵人可真多啊。”回到家中，寄月感慨了一句。

前几日她和李婶闲聊，问起近江楼，李婶咋舌道：“近江楼？那可不是寻常人能去的！尤其是最上面三层，平时上去就得花大价钱，逢年过节时，有钱也不定能上去！”

寄月这才意识到，尽管两人亲密无间，但她远远不够了解祁凌，虽然他也曾和自己在陋室生活过，也曾一道每日粗茶淡饭。

但他们是不同的。

只要祁凌想，他就可以登高楼、够明月；而她做不到，她只有跟在祁凌身后，才有资格去那高楼上看一看，便是上去了，也会觉得格格不入。

可他能带她上九层高阁，把她高高捧起，也能随手把她推下高台。

“小夫人魂不守舍的，是看那位公子生得好，又温文尔雅的，惦记上了？”祁凌眯起眼睛，眸中隐有不悦。

“你这人……”寄月秀眉微蹙，嗔道：“明明我特地让李婶把菜做成酸口的，你每日怎么还是吃不够醋？”

他笑了笑，将背对自己的人拉入怀中，“不够，远远不够。”

自打问过那句话后，她就一直心不在焉。祁凌想起那日，言少卿立在船头，一袭白衣，风流儒雅。

算起来与她有纠葛的三个男子，除了自己，其余两人都是斯斯文文的类型，而他虽然得到了她，但多半是靠半哄半骗。

祁凌难免多想——

若任她自己选择枕边人，兴许她根本连考虑都不会考虑他。

青年将怀里的女子牢牢锁在怀里，脸埋在她颈窝，眸色愈发深沉。

那又如何？

这根本由不得她自己选。

*

这日祁凌外出办事。

趁他不在，寄月一人雇了马车出门，她带上了自己缝制的衣裳，想去城中的成衣铺子里看一看，能不能找份裁缝的活计。

起初没敢去那些热闹的铺子，只是找到了家人少一些的。

掌柜的拿着她缝制的衣裳，来回翻看，又打量了她几眼，“姑娘，你这衣裳用料讲究，做工也好，样式也挺新的。”

寄月希冀地看着他。

但那掌柜的摇了摇头，“但我这是小铺子，来的客人怕是都买不起这样的衣裳，不如姑娘去那边看看，那几个都是贵人们常去的铺子，兴许他们会喜好这一口。”

“行，还是多谢您的指点。”寄月朝那掌柜行了个礼，便退了出来，鼓起勇气，终究还是硬着头皮走进最热闹的那间铺子。

“贵客是要定做衣裳？”接待的妇人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的衣着容貌，殷勤地迎了上来，“您想要什么样式花色的？”

“我不是来做衣裳的。”寄月笑着摆了摆手，落落大方地问道：“我想问问，铺子里缺不缺裁缝，我带了两件自己缝制的衣裳，想让掌柜的瞧一瞧。”

那妇人未曾料到，愣了愣，不过还是答应了：“姑娘稍等，我进去问问。”

她去了后堂，没一会，就出来了，跟在两位女子身后，其中一位说话爽朗，打扮也利落，应当就是这里的掌柜。

而另一位，寄月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子，作妇人装扮，衣衫华贵，容色令人过目难忘，最难得的是那双眼，本就生得漂亮，眼神更是似少女般灵动清澈。

像是半点也没吃过人间的苦。

那妇人也留意到了她，好奇地打量了几眼，然并未说什么。

“听说姑娘想找裁缝的活儿？”掌柜的走了过来，边介绍着那位贵妇人边道：“这是我们东家，平时喜欢新鲜样式，想看看你做的衣裳。”

“夫人好。”寄月福了福身，将手中包袱中的衣裙取了出来，双手递过去。

“不必多礼，我姓江，你叫我江娘子便好。”那位夫人笑眼盈盈，接过了江窈手中的裙衫，细细端详着。

“样式和花色倒中规中矩的，但你这裙子很显身段。”江娘子拿着衣裙在身上比了比，笑眯眯道：“我都想试试呢！”

得了这个回应，寄月倍感欣喜。

然而那位江娘子却纳闷地皱起眉来，“可是不应该啊，姑娘不像是需要出来找活计谋生的人。”

她好奇地挑起眉，“你爹娘愿让你出来抛头露面么？”

寄月往常见到的女子，包括她自己在内，都像是有默契一般，到了一定年纪，不管从前是什么性子，大多都会压抑本性，变成符合那个年纪和身份的模样。

譬如成了婚，就必须温婉贤淑；有了孩子，就该沉稳宽容；成了祖母，便得挂着威严又慈祥的笑。

她从未接触过江娘子这样的女子，更不知如何与之相处，略微拘谨道：“我爹娘已逝，家中无人；再者，我们小门小户也不大讲究，往常我也在外头做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