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中考（1/1）

94年6月云影

王凯并没有像上辈子同样的时间那样拼命挣扎着去改善自己家的生活条件，也没有急迫地在父母面前表现着想得到他们的认同，一切都顺其自然就很好。

在对面的上河村，王凯跟寡妇的女儿和儿子一起维护每一块参薯地；王凯在河边下麻线和木棍扎成的网子抓小鱼改善大家的伙食；他还把野菜的种子播种在新开垦的田地里，鲜嫩的野菜苗丰富了他们的餐谱。

去年根插法种植在河沙里的甜菜根今年全部冒了芽，嫩绿色的幼苗一行行排布可爱极了，眼看再隔段时间就能采集鲜嫩的甜菜，村里人都非常欢喜。

不光去年根插的甜菜成活了，王凯扦插移栽的红颓子枝条也都陆陆续续冒出了嫩芽。

光看叶芽真的很难分辨红颓子和黄颓子，要不是王凯事先做过记号，还真的不知道它们哪种是哪种。

稍微有点可惜的是红颓子老枝开花，移栽以后要第二年才会扎稳根在前一年的枝条上开花结出果实，今年大家没有机会享受到美味的红颓子。

村子被河流与外界隔绝开来，阿福和它老姐的个头也连连猛蹿，现在阿福的姐姐每天都会雄赳赳气昂昂在村子里巡逻三四回，有王凯给她加餐，她以后绝对比她妈妈更加威武壮实，她明明还是只小狗，但现在已经能让村里人看到大狗以前在村里巡逻的模样。

姐弟俩伙食比起当初的大狗要好太多，最起码它们的妈妈就没条件三天两头吃鱼，现在王凯能下笼子在河里抓鱼，几乎隔一天就能抓到鱼，不光王凯和寡妇的两个孩子有鱼吃，就连寡妇和两条狗都没少吃鱼肉喝鱼汤。

寡妇现在心情很矛盾，她自己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办，所以一方面她惴惴不安地接受着凯因的照顾，另一方面也在筹备着自己的后路。

都说傻人有傻福，傻狗也有傻福。

就拿阿福来说，它没法承担守护村子的责任，所以每天都能躺在草窝里睡到自然醒，然后摇着尾巴用脑袋拱着王凯让王凯起来做饭给它吃；

姐姐顶着太阳站在村边的岩石上俯瞰整个村子的时候它要么在树荫底下打盹，要么就是在追鸟雀或者扑蝴蝶；

有时候姐姐巡视村庄路过它附近，它就连蹦带跳跑过去要姐姐陪它玩，不是冲别人叫两声然后转过身想让人家追它，就是在姐姐面前又打滚又乱跳，耍它好容易才学会的小花招。

阿福的姐姐只比它早出生了不到一分钟，但跟它比起来简直不像同一个品种，阿福的姐姐吃好吃的总会给弟弟留上那么一点，而阿福呢，它有好吃的肯定一口吃完，有时候自己的吃完了看姐姐有还会跑去抢。

阿福姐弟俩营养好，连带着毛色都油光发亮，比起大狗以前那一身毛糙蓬乱仿佛永远也理不顺的毛好看太多，尤其是站在太阳底下，明晃晃很耀眼，威武极了。

姐弟俩都在这，可王凯还是会想起大狗来。

姐弟俩个头还是太小，没有大狗那种小牛犊似的压迫感，它们的毛发还太软太柔顺，不是大狗那种粗糙得有点扎手的感觉。

那是种很干燥很粗犷的手感，你用手一摸就知道它虽然很温和地被你搂在怀里，但它是不折不扣的野兽。

这一年里王凯只是简单收拾过石屋，并没有去做太多的修缮，因为按照他自己的记忆，今年秋天出村路敞开的时候就是他离开的时间。

这是村里人共同的意志。

他们很友善，但并不愿意外来人贸然成为这里的一份子，凯因离开能让他们松一口气，对王凯自己也是件好事。

像上辈子一样，王凯会带走属于他的那一点点财产，也会带走阿福，不过阿福的姐姐是村子的守护神，王凯要是想拐走阿福的姐姐，全村人绝对都和他玩命，所以尽管王凯不舍得阿福的姐姐，还是得跟它暂时道别。

寡妇的女儿还有儿子王凯都跟上辈子一样做了思想工作，王凯希望寡妇能自愿把两个孩子卖给他当跟班，这样的话王凯愿意照顾她几年，直到把许诺她的东西付清也没有关系。

但如果寡妇死脑筋非要把他俩卖去什么庄园，王凯也不会阻止，前提是寡妇别带着她肚里的小儿子一起去受苦。

跟其他人相比王凯过着双倍的时间，这种日子上辈子过太多早已经成了习惯，所以王凯一点都不会觉得漫长。

就这样在两个世界之间穿梭，一边是答不完的试卷和做不完的作业，另一边是干不完的农活和缝纫，半年就这么很快过去了。

原本无比重要的中考在筹备后安然度过，王凯无惊无险以全县第二名的成绩考到县里唯一的高中，继续他的读书生活。

成绩单是王凯自己领的，一千两百块的奖学金他揣到了自己兜里，王春城和林佳音只知道儿子运气好发挥得不错考上了高中，但也没具体问是哪个班，只是外出进货时喜气洋洋逢人就夸自己的漂亮儿子考上了高中。

考上高中已经是好运，他俩料想分班肯定也在普通班，王春城和林佳音都知道儿子不是念书的料，能考上高中已经足够让他俩无比惊喜。

毕业的时候照集体照，王凯被众星拱月一样簇拥在最中间，他说“茄子”的时候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周围的同学们也笑得灿烂。

许多人都舍不得他，哪怕跟他说话说得很少的同学也大着胆子要他写同学录，希望能得到他祝福的话语。

临别的时候王凯郑重地感谢了班级里以前捐助衣服给他的同学，感谢他们帮助他渡过了人生最艰难的时间，他预祝同学们前程似锦，一帆风顺！

班主任也很感慨，那个漂亮的男孩是他们班里最品学兼优的，但初中三年没有拿到过一次奖学金，每次评比要上台演讲自己家里多贫困的时候王凯总是笑着说自己不需要，要大家把奖学金留给更需要的同学。

评选奖学金的同学一般都要在台上讲述自己家庭多么困难，最好能掉几滴眼泪，大家其实也很想看王凯讲讲自己多么窘迫，也想看他掉眼泪的样子，但王凯从来都笑得那么灿烂和开朗，哪怕身上的衣服全是别人捐赠的旧货也丝毫不会自卑，像一个永远没有忧愁的小王子。

小王凯的乐观像太阳一样照亮着周围的人，连其他人那些卑微龌龊的心思都给灼烧消融。

初中就这么结束了，随后迎来漫长的暑假。

原计划里暑假王凯会去其他地方游玩一番，再不济也到亲戚们家里串串门，跟表哥表弟们联络感情，不过小卖部还是像上辈子一样束缚了王凯，让王凯原本有趣的假期变得无聊。

小卖部的生意在王凯手里会更加兴隆，随着债务逐渐减轻还有王凯的指导，他爸妈两个人也逐渐对生意上手，进货眼光变好，小卖部收入稳固提升。

王凯照看小卖部的时候他爸妈才能被短暂的解放出来去外头走走逛逛做做他们平常想做而没时间做的事。

王凯的妈妈除了去其他商店“考察”兼“刺探军情”之外还热衷去娘家亲戚家串门，找赚钱的新点子。

王凯的爸爸就比较无聊了，真不知道麻将有什么好打的，他只要一有空就跑去打麻将，有时候连饭都不吃、觉也不睡，林佳音因为他打麻将没少跟他吵架，但他依旧我行我素，根本不打算改正。

王凯心里也知道麻将不是个很好的兴趣爱好，不过他爸以前修自行车那么辛苦，现在他就这一点小小的爱好，只要他别因为赌博彻底不管家里的生意，别把家里的钱都输到外面去，王凯就能容忍他这一点消遣。

毕竟有上辈子的经验，王凯知道他爸并不沉迷赌博，打麻将只是这一段时间的爱好，再过段时间也就淡了。

至于王凯那神乎其技的“特异功能”……夫妻俩都选择性失忆，儿子是亲生儿子，当妖怪给大义灭亲实在做不到，以长辈的身份拿捏又拿捏不了，也只能就这么得过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