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1/1）
“桃桃？”老人突然之间爆发出了带着哭腔的哀嚎，接着脱离了桃之遥的怀抱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老身，老身还以为就此等不到了……”
小狐狸被吓得一惊，赶快轻声轻气地安抚着老人：“慢慢说呀……”
她与小巧相识之时，小巧还住在桃花村，原名赵香巧，是很漂亮的一只妖怪，后来与人界通婚才自愿化为堕妖消散了妖力到人界来的。
盯着老人的脸，小狐狸的心中止不住难过。变成人类之后小巧的寿命也会变得和人类一样短暂，她只是感觉过了一段时日，小巧的样子就已经大大的不同了。
“桃桃……还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老身还以为……就算来到这里也什么都等不到……”老人的目光浑浊，滚出一滴浊泪，额间由自带血，浊污的衣衫下包裹着的是单薄虚弱的身躯。
她知此处为人妖通界，她现在按人类的寿命已经是老年了，在人界无依无靠，只得日日守在此处，等到万一有曾经妖界的故人前来能获得帮助。
老人被女童安抚坐定，开始缓慢述说。
“当时我嫁过去后，本来日子过得不错，但后来我们的身体渐渐不行了，犁不动地了……家里交不出粮，上面又催得紧，就借了一些钱……但后来那个人死了，家里儿子又病了……”
“这一年接着一年……我们能卖的都卖了……现在收成下来了，官府又要交粮，借钱的人家又催得紧，说两天后要是还不上钱，就要让我们抵命！”
老妪靠在路边的石头上，捂着双眼抽泣，如果忽略那苍老的身体也依旧形如少女，她之前万万没想到在人界生活会这么的幸苦，这么让人难过：“桃桃你可不可以保护我的儿子活下来……我自己怎么样没关系的，求求你了……”
桃之遥的眼底渐渐湿润了，帽子里的耳朵散了下来。
“小巧别害怕，如果今晚会有危险，我帮你咬他。”小狐狸背着小背篓，忘记了自己现在还是人形，嗷呜一声空咬了一口，露出了整齐而白白的牙齿。
察觉到老人因自己这个举动眸色稍缓，桃之遥更是扬起了笑容，穿着白色小兜帽的一小只蹲在那里，乖巧而可爱。
赵香巧却注意到了立在他们不远处一直沉眸于此处却一言不发的白衣身影。
桃之遥也回头看了自己的伴侣一眼，然后悄悄解释道：“我一会儿就和小巧过去，但是我要先去和我的伴侣讲一下。”
“阿音……小巧是我之前认识的故人，我想去帮帮她……”女孩小跑过去将手搭在女人的衣裙上扬起脸满脸歉意地说道：“我们明天再去买家里的东西好不好，我帮你把这个结界入口再打开，明天我就回去了。”
说着小狐狸就要向着之前她们来的那处山岩跑去，却被一把捞回来牢牢抱住，连带着转了个个。
“这回不怕夜间再变回狐狸了？”凤翎音叹了口气，语气暗含宠溺，摸了摸自家幼年伴侣的头。她本以为她的小伴侣会选择向她求助，没想到却是要她回去。
“唔……这个嘛……”桃之遥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她就算变回狐狸了也不至于什么凡人都打不过的嘛，而且这种事情她也不想麻烦自己的伴侣。
“桃桃，我是你的伴侣，伴侣之间遇到事情就是要相互依靠，一起解决的。”凤翎音看到女童显而易见的犹豫的神色，按下内心的阴郁，微微弯下身躯，对着自家小狐狸耐心引导。
她是堂堂妖王，是妖界之主，在她守护她的伴侣长大期间，容不得半点差池。说到底她也有私心，没有妖兽会不喜欢伴侣的亲昵，她的伴侣还年幼，她还有很多机会亲自培养。
“所以，接下来都交给我好吗？”
小狐狸神色懵懂地点点头。
被这样温柔地对待，桃之遥像是突然找回了久违的有人可以无条件的依赖的感觉，忍不住抬起小手回抱了女人。
赵香巧所居住的雨石村离这里并不远，跟着老妪一路左拐又拐的，才在一片荒芜的山野地之后看到了一间已经歪斜的破旧的茅草木板屋。
老人的神色显然是十分焦急，嘴唇全都干裂，一步步踉跄着快步走着，在推开房门后，看到床上一个两颊青瘦的中年男人仍在起伏的胸膛之后，眼底里浮现出些许的庆幸和安慰。
“这是我儿子荀杰，年前的时候他不知是生了怎样的怪病，这一昏，就再也没有再醒过来……”
老妪为二人倒了两杯煮开后的水，抹着眼泪说道。
“明天就要来讨账的人叫做封虎，我们一个村住着，是孩儿他爹下葬的时候欠下的账，今年我们门前的地里几乎是颗粒无收，别说是还账，甚至连……”
“他们渔民是连夜赶海的……到了明早他就会回来。”老人的神色慌张，失去了妖力的堕妖到了老年体力甚至不如普通的人类，想到了那些威胁，老妪开始瑟瑟发抖，目光中透露出了恐惧。
“无碍，他要来便来就是。”凤翎音随意地说道。
她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伴侣能开心，才来陪着这些凡人玩这种过家家，区区蝼蚁一般的存在，有何可惧。
入夜之后，赵香巧吃力地为二人在逼仄的隔间之内整理出了一块能够眠卧的地方，又预备了一些斋饭。
晚间吹灭了昏暗的蜡烛，小狐狸早已变回了狐形乖巧地趴卧在凤翎音的怀里，享受着自家伴侣一下下轻柔地抚摸。
但桃之遥其实并没有睡着，这里毕竟是陌生的环境，即便还是幼妖，但妖兽的本能让她很难放下警惕，只好模模糊糊地在脑海里想着，明天一定要去和这个叫封虎的人类好好讲一下不可以欺负别人。
凤翎音只当自家伴侣是已经睡了，满意地收回手坐了起来，望向窗外的目光瞬间却变得冰冷与轻蔑。
人类的品质还是一如她印象之中的让人不齿，看来她要提前去解决这个小插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