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如果当时（1/2）

大雨瓢泼落下，窗外的雾气飘进教室里，带来一股舒爽的凉意。

大犇在窗口深吸一口气，“雷雨下下来就舒服多了！”

于冬冬护着被唐妙理剃平的光头冲他吼，“快给老子把窗户关上！头冷！”

小眼镜听着他俩你来我往地打了半天嘴炮，上前把窗户都一一关好了，又冲班里道，“大家整理一下课业，准备上自习了——风声雨声，比不过咱的读书声……”

班上的喧闹渐渐平息，小眼镜望着宋安之凝重的脸色，语带歉疚，“其实……后面的事儿，我和西西也知道的不多了。”

“那之后，唐老大先是故意出风头，在学校里大放厥词，兴师动众地把高中部几个混混头子拉出来单挑——当然，最后肯定是那帮混子围殴她一个，好在唐老大……抗住了。”

——抗住了。

那就是打不赢，但是，忍得住。

宋安之怀疑自己已经麻木了，听到这里，她只是吸了口气，用平静得近乎冷酷的语气接道，“不错……是这样。只有这样，才可能把眉哥团伙一次性引过来。”

小眼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难看地咧了下嘴，“宋姐……果然是比我厉害。”

当时刚刚被解救的西西和小眼镜都无法理解，唐妙理为什么执意要公开约架，还在学校里四处散播龙傲天发言，生怕混混们不应战。

“唐……同学，不是，你这真的没必要啊老大！”小眼镜急得要哭，“要惩罚他们也好，警告他们也好，拉到没人看到的地方，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不好吗！”

西西也道，“是啊唐姐！你那么强，我们都信你啊！真的没必要下什么战书，还在操场约架，他们怎么可能听话单挑！到时候，到时候他们一起欺负你……呜呜……”

唐妙理装龙傲天装习惯了来不及收，闻言仰头睥睨了她一眼，拽里拽气道，“围攻？求之不得，来一窝端一窝，省时间。”

“唐老大啊！”小眼镜一声喊，像个劝诫昏君的老太监，“我们怕那群混蛋没错！但我们更怕你出事啊！”

唐妙理沉默片刻，收敛了神色，“不是我想这样。是只能这样。”

“我要让眉哥……自己来找我。”

——否则，以黑街的幽深，一只耗子钻进了迷宫似的下水道里，还怎么找得着呢？

挑开敌暗我明状况的唯一方法，就是拿她做诱饵，把眉哥引出来。

“之后呢？”临近上课，宋安之也压低了声音近乎耳语。

“后面就是我不清楚的了。”小眼镜叹了口气，“唐老大很成功，混混儿们面子大跌，眉哥被挑衅了权威，正放话要教训唐老大，然后……老大的战帖下到了他那里。”

战帖写得狂拽炫傲炸：“……就你这点（马赛克）东西也敢在姑奶奶面前称哥？我看你（马赛克）确实“没割”，我不介意帮你（马赛克）割了。”

在高中部手下败将们“热情友好”的帮助下，战帖以国骂和各类污言秽语为主要载体，传达了“不来应战也没关系的呀，反正你是个废物嘛，滚出黑街我还能饶你一命啦”的核心思想。

小眼镜不着痕迹地跳过了唐老大踩着混子们肩膀逼他们往战帖里塞脏话的细节，只道，“他们约在了实验楼天台。”

宋安之用眼神示意他快点说结果。

小眼镜深吸口气，眼睛一闭、脖子一伸，脱口道，“化学准备间爆炸，三年前还上过早报。”

——据本报讯，市立第二十九中学发生严重实验室爆炸事故，疑似由于学生违规操作导致。再次提醒广大师生严格遵守实验室安全条例……伤者正在全力抢救中……

“是唐妙理！？”宋安之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恨不得一把将小眼镜抓着衣领拎起来。

主动约架、制造事故——而今她成了校霸，还“对十一班有恩”。结果显而易见，她的战略很成功，眉哥团伙的的确确被她重创，甚至——

实验室事故，是真的会要命的。

“她呢。”宋安之耳朵里嗡嗡响，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发动自杀式袭击的家伙拎回家塞进笼子里锁上！

——你究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你的命，就只是个朝渣滓们随便丢出来玩的筹码吗！

小眼镜虽然已经有了预感，如今还是羞愧难当，不敢看宋安之黑化暴怒的脸，又急又恼地辩解，“骨折！我发誓只有骨折！都养好了！宋姐……是我们的错，我们太不中用了……”

宋安之抚平太阳穴上突突跳动的青筋，深呼吸敛下火气。

“……和你们无关，抱歉。”

她不是想要迁怒十一班的同学，她只是……恨自己无能，恨自己出现的太迟太迟。

如果能早一些认识唐妙理——

是不是可以让她少遭些罪，少受些伤，至少可以……陪在她身边，和她一起承担。

可惜，没有如果。

上课铃响起，小眼镜一步三回头地坐回自己位上，宋安之却伫立窗前、两眼空茫，像个失魂落魄的徒步者，越过万顷沙漠，才发现眼前的绿洲只是海市蜃楼。

她幽黑的瞳孔里寂寂映着窗外的暴雨，如寒潭无光。

侧楼医务室。

雷云起给自己草草上好了药，转身夺过了唐妙理正准备直接往头上倒的一瓶医用酒精。

“你——”雷云起看着小姑娘面无表情地淌着血的小脸，不禁拧起眉头。

“你手不方便，我来吧。”他试探地看着唐妙理，“可以吗？”

唐妙理没回答，只问他，“你怎么知道……宋安之。”

——为什么会说，如果她不好好对待自己，宋安之会生气。

雷云起笑了下，“我给你上药，就解释给你听。”

唐妙理思忖片刻，乖乖在他面前坐下抬头。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