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爱做戏的文官（1/1）

士卒们稀里糊涂地打了一天架，很多人都带了伤，王承恩的话一说完他们就早早地散去了。

剩下的编伍造册工作就只有交给宣府巡抚朱之冯了，但刘慧明嫌弃他们记账的水平太烂，便自告奋勇地做起了志愿者。

作为宣府实际意义上的二号人物，朱之冯今天全程都在当看客，现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只是王承恩带来的花名册有些特殊，他们没有一个人看得懂。

一个胥吏拿着一本画满了横七竖八的表格的册子来到朱之冯面前，怯生生地请示道，“抚台大人，不知这个册子是做何用的？”

朱之冯接过册子翻开一看，见上面密密麻麻地画着横七竖八的格致，只有顶端的第一排写了几个诸如“番号、军号、姓名、出生年月、入军年月、军级”等字样。他早就看到了，此刻也猜了个七七八八，道，“这……应该是名册，只是这军号是何意老夫也不是很了然！”

胥吏又问，“那为何是横着的？”

“这……老夫也不知道！”朱之冯抬头看了一眼，正看到刘慧明和谭兴悌往这边走来，便拱手道，“孔先生，老夫这厢有理了！”

刘慧明用惯了自己的新名字，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又用回了以前的名字，半晌才道，“你……抚台大人在叫我？”

“正是！”朱之冯点了点头，指着手里的名册，道，“这本名册老夫实在有些看不懂，不知孔先生可否为我解说一二。”

“啊，这个啊……简单！”刘慧明接过名册随便看了一眼，就放在桌案上，指着表头解释道，“这是兵部新做的花名册，你们只需要按照表头的提示把士卒的信息填到里面就行了。”

朱之冯指着“军号”一栏问道，“不知这军号是何意？”

作为一个习惯用表格的现代人，刘慧明对编号情有独钟，他指着军号解释道，“以后每只兵马都有一个番号，每个士卒也有一个编号，这个编号是唯一的，在军队里面就叫军号。”

朱之冯还有些一知半解，刘慧明只好又解释了一遍，又让谭兴悌现场填写了一个人的名字做示范，他才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只是“军号”那一栏他还是没填写。

刘慧明解释道，“朝廷会把全国所有的军队进行编号，宣府到底被编为第几军现在还没定下来，因此这一栏暂且不写。”

朱之冯看着名册上工工整整的一行字凝眉沉思了一阵，突然一拍桌子赞道，“妙，秒啊，太妙了！这个名册当真是精妙至极！”

刘慧明吓了一跳，心道你的反应也太慢了吧，朝中那些大佬看到这本名册最多只用了三秒钟就已经拍手称赞了，而你至少用了一分钟，不害羞吗？

朱之冯手里捧着那本册子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朝北京方向拜了三拜，道，“陛下有刘司马辅佐，乃大明之福也！花名册、薪俸本，有这两大利器，大明洪福齐天啊！”

刘慧明撇了撇嘴，心中冷笑道，“你们这些所谓的忠臣，别的没看出来，做戏的本事倒是不错，就两个小册子，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朱之冯做完全套仪式，才慢慢地爬起来，看了看刘慧明，问道，“这两个册子都是新任本兵刘司马做出来的吗？”

“啊，是我……”刘慧明忙改口道，“据说是本兵大人发明的。”

“本兵大人真是大才啊！”朱之冯由衷地赞叹道，“陛下有刘司马辅佐，大明有望矣。他日有缘，老夫一定要好好见识见识这位本兵大人啊！”

刘慧明心道，我就在你面前，你快点儿来见识我啊！

“抚台大人，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快点儿录表吧！”刘慧明看了看天色，颇为忧虑地道，“两万多人都要录进去，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啊！”

“唉，孔先生勿忧！”朱之冯打断了他的话，踌躇满志地道，“保教先生放心，一天之内老夫定能全部填写完毕。”

“啊，好啊！”刘慧明道，“有了抚台大人这句话，督公就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录表录单的工作很快就开始了，刘慧明到处走走看看，遇到胥吏不懂的地方就指点他们一二，他知道自己的斤两，因此连笔都没动一下。

朱之冯虽然是个正直的大臣，但并非是个不懂人情世故之人，他知道他是王承恩手下的幕僚，也不敢真拿他当胥吏使唤，见他负心负责地指导胥吏们的工作，也甚为满意。

刘慧明说是来帮忙，其实是来监督的。只是他当惯了领导，虽然已经可以低调了，但举手投足之间还是不经意地流露出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朱之冯看着刘慧明的样子，不禁有些感叹，到底是督公门下的幕僚啊，这威风八面的样子，老夫都自叹弗如啊。

刘慧明忙活了一阵就厌烦了，见胥吏们都已经会了，也没有继续呆着的必要了，给谭兴悌交待了几句，就回到驿馆休息了。

刚坐下歇了一会儿，王承恩就打发人来请他过去谈事。

这隔壁老王还蛮积极的嘛，刘慧明一边腹诽着一边来到他的房间。

王承恩照例在做按摩，见刘慧明进来，便坐起来扭了扭双肩，道，“唉，老了，真是不中用了，才忙了两日就觉得浑身酸疼，唉，不服老不行啊！”

见他这几天每天都有人给他做按摩，刘慧明羡慕不已，心中已打定主意回北京之后一定要找个家庭按摩师，好好享受一下。

“督公何出此言，你才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啊！”

王承恩摇了摇头，唉声叹气道，“咱家可比不得德公你，咱家挨得这一刀至少要抵二十年阳寿啊。”

这个话题有点儿太沉重了，刘慧明一时有些不知怎么接，只得尴尬地坐下喝了口茶。

二人说了一会儿白天的比武，刘慧明得意洋洋地道，“督公，我这一手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士卒战斗热情迅速被点燃了？”

王承恩喜不自胜，摸着下巴呵呵笑道，“没想到啊，小小的一场比武，竟然就解决了士卒畏战的痼疾，德公果然大才。”

刘慧明笑道，“明天的擂台赛才是重头戏，只要树立了将士们的尚武精神，以大明的物力和人力要平灭流寇、收复辽东简直易如反掌。”

“有德公这样的大才那是自然！”王承恩由衷地赞道，“某早知德公大才，直到这几日才真正领略到啊！”

确定了明天比武的事，二人又说起了大明军事改革的事情，杜勋又差人来请王承恩去赴宴，刘慧明见状，便起身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