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江水（1/1）
立在船头的陈嘉榕回头朝还在岸上驻足远眺的杜若挥手，看着她渐远渐小渐模糊身影，陈嘉榕心生一种自我好感，他越发觉得自己是一个钟情的人，甚至是一个高尚的人。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船只，杜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今日江风习习，江面并无十分波澜，可是杜若心中却是层层涟漪。
这时，夕月道：“小姐，陈公子都走远了，我们回去吧。”
杜若依然不动。
“小姐，你别难过，咱们很快就要到京城去了，到时候你和陈公子就又可以在一起了。”夕月安慰道。
杜若回头看着夕月，眼底竟是一览无余的绝望，她朝夕月惨淡一笑，道：“我们只怕是永远也不会在一起的。”
夕月瞪大了吃讶的眼睛道：“为什么呀？刚才杜公子明明……”。
杜若轻轻哼了一下打断她道：“你觉得我们之间有可能吗？”
夕月垂下了眼睑，没由来地也没有了信心，弱弱道：“可是，看得出来陈公子心里分明是喜欢小姐的呀？”
杜若的眼神眺望到不知名的远处，那里是江水的尽头，无边无际的江水一痴痴地捧着一颗心去靠近长天。
杜若长长舒一口气，道：“是我心里更有他罢了。”回头杜若看着夕月的眼神里净是惨淡，“他的心里的确是有我，可是，我和他之间的阻力也就在他自己的心里。”
夕月不懂，又似乎是懂了，几乎是同情地拉着她的小姐道：“既然小姐看得如此明白，又何必还要……”
杜若安慰地反过来拍拍夕月的手，道：“我只是遂了我自己的心罢了。”
“小姐……”夕月眼里有一句话。
那句话她没有，可是她很想说：“既如此，小姐难道不知道万掌柜对小姐的心吗？”
其实这句话杜若心里也很清楚，可是她的心里已经满满地都装着陈嘉榕了。又或者还有一点她不敢承认的，那就是虽然她清楚陈嘉榕的为人和自私，可是她依然悄悄地盼望着有朝一日，他会因为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渐重而肯为她低下高贵的头颅，真正接受她。
……
远处，万清宸看着杜若上了马车，目送她离开，才终于转身上马扬鞭而去。
……
京城分号的建成工作已经快要扫尾，到时候万清宸将带着杜福海和几个信得过的伙计过去，这头留下杜安负责全权处理润城总号的事情；家里由母亲坐镇，田嬷嬷会是母亲得力的帮手，虽说藿香走了，可是她在的时候家里的事情也帮不上忙，还不如赵心怡在杜府更有存在感。如今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曹秋娥，这个女人的问题不解决，杜若是不敢离开杜府的，可是抓不住她切实的证据也不好发难，毕竟曹月娥是赵心怡娘家带来的，从小陪在赵心怡身边，轻易不可动她。
这日杜若正在刘敏房里说话，夕月走进来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杜若问：“什么事，母亲这里不妨直说。”
夕月道：“刚才看见曹月娥从外面匆匆回来，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了似的。”
杜若道：“哦？她不是一早就回娘家了吗，怎么这时候就回来了，回娘家为什么要哭着回来，她的家里不是说只有一个母亲和一位哥哥在吗？”
田嬷嬷道：“这里面定然有蹊跷，她那个哥哥我冷眼瞧着压根不像是哥哥，她那个老娘也不像个老娘，这个曹月娥定然有事瞒着我们。”
杜若道：“只是一时拿不出证据呀。”
“小姐少安毋躁，老奴已经布置了这许久了，很快就要闹将出来了，到时候必然水落石出。”田嬷嬷说得胸有成足。
果然，这几日曹月娥说是家中老娘病了，频频往家跑，每次回来都是带着又红又肿眼睛，赵姨娘院子里的事她也顾不上管，忽然缺了一个管事的大丫头，底下的小丫头们不免偷懒耍滑，连博文的起居也顾不周全了。
这日杜若正好闲逛到竹林，远远就听见赵心怡在骂小丫子们，杜若款步走过去劝道：“姨娘这是怎么了，竟如此动怒？”
赵心怡怒道：“这死丫头，这都晌午了，再过一个时辰就该用午膳了，我过来看看博文，竟然发现他房里吃剩的早餐都还没有撤走，上去一摸已经冰凉不说，这稀饭还凝成了块，分明就不是新鲜的。我这喊了半天，一个人也不见，就亲自跑来小厨房，这两个死丫头竟然顾着玩忘了时辰，饭也不做，到现在还冷锅冷灶，这是想让我们母子饿死不成吗？”
一旁两个丫头跪在地方，两人的脸都是红的，还留着分明的指印，显然刚被打过。她两个见杜若来了乘机哭哭啼啼申辩道：“姨娘，小姐，忘了收拾少爷房里的早膳是我们不对，可是这午饭的事实在不怪我们，厨房里什么都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
“好了，不好哭了，把话说清楚，厨房里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今日没有人买菜吗？今日当值的是谁？”杜若冷冷问道。
“咱们院里买菜这样的事从来都是曹姐姐包揽，她嫌我们买的姨娘和少爷不爱吃。”一个丫头哭着怯声说，“而且，买菜的银子也全都在她手里，我们……”
杜若立刻明白了，问道：“那曹姐姐呢？”
赵心怡这才稍降了火气道：“月娥今天一早就回娘家了，她这几天母亲病重。”
杜若见赵心怡明显对替曹月娥袒护，也不说什么，只对跪在地上的另个丫头道：“既如此，今天中午你们先去大厨房说一下，就说我说的，往赵姨娘这里准备一份午膳，记在我帐上。”
回头杜若又对赵心怡和颜悦色道：“曹姐姐母亲病重，她心思重，一时顾不周全也情有可原。姨娘，既如此不如我们用完午膳就一同去曹家看看，如有什么需要也好帮一帮她，也是我们主家的一份心意。”
赵心怡听说心中不禁感激，一个劲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