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1/2）

道旁一个人少的小摊旁。

寄月正蹲在摊子一侧，捂着鞋尖吸气。方才不知为何，祁凌的手上的力度忽然松了些，正好有个路人挤过来，把两人冲散了。

她唤了他一声，但周遭人声嘈杂，声音根本传不到他那儿，想回头找，人堆里又实在是挤，稍有不慎就可能摔倒。

无奈，她只好跟着众人往前。

到了人稍微稀疏的路段，她慢慢往边上挪，终于在两个小摊之间逮着一小块空隙，便瞅准时机钻出人群。

但是出来时被路人狠狠踩了一脚，鞋子险些给踩掉了去，她只好蹲下身来穿好鞋子，又缓了缓。

正要站起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绣着麒麟暗纹的蓝色衣角，寄月欣喜的抬头望去，撞上祁凌复杂的目光。

这样的眼神，让她想起两人在陈老爷灵前相逢时，不对，那应当叫初遇。

彼时他跪坐在对面，问她“小夫人很怕我？”，便是这样的神情，漆黑的眼瞳里，含着戒备、探究和戏谑。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眼里没有戏谑，而是多了些困惑和茫然。

寄月本想拉住他的手，让他扶着自己站起来，但这样的祁凌让她犹豫了，已经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祁凌自也看到了她怯怯缩回的手，眼中纠结顷刻间散尽，目光也变得柔软。

他弯下身，双手搀扶起蹲在地上的姑娘，凝视着她，声音哑涩，“我还以为……夫人走丢了。”

他艰涩的语气让寄月的心软了下来，她开着玩笑道：“我刚从人堆里钻出来，险些就丢了。”

感觉到扶着她胳膊的手收紧了力度，甚至捏得她骨头发痛，她只当他在为方才没抓紧她而心有余悸，反过来安抚他，“我开玩笑的，就这几步，丢不了，只是鞋子险些被踩掉了，所以才蹲下来穿好，让你一番好找。

看他依旧恍惚着，蹙眉定定看着她，手也依旧抓着没松开，寄月只好伸手掰开他，笑道：“好啦，我没事，不过下次你可要抓紧了，不然就真丢了。”

祁凌总算回了魂，两手从她的胳膊上松开，转而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往前走出一段距离，远离了那条人挤人的街道，他突然冷不丁开口。

“下次不会了。”

“你说什么？”寄月愣愣地抬头，将才一时走神，只知道他似乎是说了什么话。

祁凌没有回答她，只是一眼不眨地看她，直看得她不自然地别过脸，才笑了笑，“没什么。”

他时常话说一半，寄月也见怪不怪了，眼看着闹市远了，她问他：“接下来回家么？”

“不回。”祁凌斩钉截铁道，“花好月圆，良辰美景，回家作甚？”

语气略显执拗，像个在外头野惯了不愿回家的顽童，寄月不由调笑，“不回家，睡路边吗？”

祁凌低头看她，惯有的戏谑和狡黠又回来了，“这倒不至于，但如果夫人想，天当被地作床，也未尝不可。”

“……”寄月习惯了他的意有所指，先前还动不动就害臊，如今面对他多数时候的捉弄，已能淡然地忽视。

只要她没听到，他就没法往下说。

“小狐狸。”祁凌轻嗤一句。

走到了暂放坐骑的地方，祁凌的马看到主人过来，欣喜地踏了踏蹄子。

二人上了马背后，祁凌将寄月整个人嵌入怀中，以一个带着强烈占有意味的姿态庇护着怀里的人。

空旷的道上，马儿奔驰而过。

相识这么久，共骑的时候不少，但为了迁就她，祁凌会体贴地放慢速度，但今日他似乎有意放纵，任由马儿纵情疾驰，在夜色中破风而去。

又颠又快，寄月只好竭力往他怀里缩，身后坚实的胸膛分去了几分惧意，因为闭着眼，耳边的风声更真切了，喧嚣之余，一股纵马天地间的畅快油然而生。

停下来时，唇齿鼻尖都在发麻，脑海之中，沸腾、喧闹、酣畅相互掺杂着。

“爽吗？”祁凌垂眸看着倚在胸前酣然喘气的人，话里饱含纵溺。

寄月方平复下来，驰骋天地间，心中自然是畅快的，但怕他得了夸就变本加厉，有意泼他凉水，“还行吧。”

“是么。”祁凌略微失落，叹息道：“小夫人说还行，就是在暗指晚辈不行。”

“没能让您爽了，是晚辈失职。”

说话间他把人抱下马。站定后，寄月才发觉，这是一处江边高阁，足足有九层高，从下仰望时，只觉阁顶窜入云间，仿佛再往上走，就能够得着那轮圆月。

“这是近江楼。”祁凌牵着她入了阁，一楼的梯子前站着两个护卫，见他们进来，伸手拦住：“近江楼规矩，名帖过不了审者不可入内，客人可将名帖示出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