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2/2）

“没有名帖。”祁凌满不在意，掏出一块玉佩，其上刻着一个“过”字，“这个可以么？”

护卫一见玉佩，立马恭敬了三分，“原是家主所说的贵客，雅间已为您备好，请随小的上楼。”

一路上去，经过第二层时人头攒动，但越往上，客人就越少，衣着气度也越显华贵，见他们还要往上走，不由纷纷侧目，交头接耳道，“这两位面生得很，是打哪儿来的贵人？”

祁凌倒是面不改色，全然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但寄月一个小老百姓，往日里见到那些气度雍容的人都要后退几步，从他们口中说出“贵人”二字，实在令人不自在。她把头垂得更低了。

一路到了顶层，护卫推开廊道内唯一的一扇门，里头似是一个茶室，唤揽月阁。

其内布置风雅，分为里外两间。里间有茶桌茶具和竹椅，东侧是放着笔墨纸砚的书案，西侧角落里则有一张可供小憩的贵妃榻。

外间其实是一处宽阔的露天廊台，地上铺了毯子，放了两个蒲团，和一张红木几案，案上已摆好了佳酿和点心。

“近江楼顶揽月阁，果真名不虚传，是个赏月的好去处。”祁凌赞了一句。

“贵人满意就好，门上有个小铃铛，如若贵人有何吩咐，尽可拉铃，小的就不打扰贵人赏月了。”护卫躬身拱手，阖上门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他们二人，寄月放松了下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和担忧，“这似乎不是寻常人轻易能来的地方，你不会是塞了大价钱吧？”

祁凌看着她不安的模样，笑意更浓。“不错，晚辈把全部身家都给了他们，只为博小夫人欢心。”

“这……”虽知他大约是在说笑，寄月还是难免惶然，本来已坐了下来，听到这话像是被蒲团扎到了一般，倏地站了起来。

“赏月在家里也可以，倒也没必要……”

“有必要。”

祁凌目光落在她略施粉黛的面颊，方才一回来他就留意到了，她今日描了眉，唇上点了胭脂，服饰也一改平日素朴，换成了他夸过的那件绛色衣裙。

她为他描眉点妆，他自然不能辜负佳人的一番柔情。“中秋之夜，揽月阁上揽月，有什么比这更圆满的？”

祁凌揽着寄月的肩膀一道坐下，给她甄了杯酒，“只是，我如今已倾家荡产，往后可能还得靠夫人挣钱养家。”

寄月不忧反喜，“你不在的这阵子，我学会了好几种样式的衣裳，做个裁缝应该不成问题。”

“好，那晚辈等着被小夫人您，金屋藏娇。”祁凌拈起酒杯，浅酌一口，见她没动，笑道：“放心，这阁楼的主人与我谈了一笔交易，分文没收，夫人尽管享用。”

寄月这才松了口气，端起酒杯，淳厚的酒味儿让她犹豫了会，在祁凌的蛊惑下，她深吸了口气，一副鼓起勇气只身赴死的表情，尝了一口后，微皱的眉舒展开来。

她像是发觉了一个无比新奇的东西，“这酒居然不苦，还有些甜味！”

“是么？”祁凌又给她倒了一杯，满意地看着她饮尽，眼中兴致盎然。

“什么味道？晚辈也想尝一尝。”

这酒虽然味道好，但有些上头，寄月只饮了两杯，便觉得面颊发热，脑子也不大好使了，稀里糊涂地接过话，“你方才不是尝过了么？”

祁凌看着她泛起红晕的脸颊，“我是喝过，但夫人嘴里的酒，和我喝的酒，味道似乎不同。”

她的反应慢了不少，目光也涣散了些，听了他的话怔怔地问：“有什么不同。”

祁凌没有回答，只是倾身向前，越过几案，在离她只有半掌的地方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看她，“夫人想尝一尝吗？”

“唔……”

拒绝的话被咽回了嘴里。

甘甜且微醺的气息令人沉迷，不自觉地想索要更多，杯盘被拂落在地，果子也咕噜咕噜滚到了墙根，但已无人去拾。

几案之上，绛红色的裙衫和蓝色长袍交叠着，金线暗纹在月色下流光浮动。两人衣衫整齐，发髻也纹丝未乱，女子的钗环，男子的玉冠，都还待在原来的位置上。

但层叠的衣裙隔绝不了紧紧相连的身心，齐整的钗发玉冠也遮掩不住凌乱失控的气息。

几案猛地往前一窜，两人都不约而同喟叹了一声，祁凌俯下身，与她额头相贴，十指交缠。

他的声音带着隐忍，略微喑哑，“中秋团圆，你高兴么？”

“嗯。”寄月抬了抬下巴，红唇贴上祁凌的唇角，轻触了下，又马上离开，“十多年了，我终于有了家人，又能过中秋了。”

他没有回应，只是进了一步。

直到再也无法做到更亲密时，才留在那里，低头含住寄月的唇瓣。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