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1/2）

黎灿从早上五点半到现在肚子里都没有进过食，此刻她趴在桌子上饿得前胸贴后背，只暗暗祈祷时间快点到最后一节课，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她基本会选择逃课待在学校后门的小卖部。

前桌的两个女生自胡春离开班级后叽叽喳喳聊到上课。

“你们俩聊够了没？”黎灿探头到她们俩之间，两个女生被吓得身躯一颤，立马安静下来，默契地转过身。

黎灿正收拾杂乱的抽屉，忽而朝教室后排的角落扫过去，陈姿似是没想到前者会突然回头，与她视线相撞的那刻愣了下，仓促笑了笑又不自然地低下头。

两位警察离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张秋华和胡春，气氛一下沉默下来。

胡春余光看到张秋华几次想要开口最后只是靠回椅子。

事已至此，胡春想没有什么要说的了，正准备离开。

身后忽然响起中年沉稳的声音。

“胡春，别担心，快回去上课吧。”

胡春脚步一顿，唇渐渐抿紧，双手放松的垂在身侧，十指蜷缩在校服袖子里，什么也没说，埋着头就离开了。

胡春瞧见班上一个人也没有，忽而反应过来这节课是体育课，匆忙朝操场跑去。

陈姿站在人群中央谈笑，注意到从教学楼跑过来的身影时，收起了肆意的笑容，周围的女生见陈姿脸色突变，纷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胡春已经喘着气站进了队列。

站在陈姿身旁的一个女生视线在胡春和陈姿两人之间来回，忽然出声：“哟，这不杀人犯吗？”

陈姿听见这话回了神，冷冷瞥了眼女生，再看向胡春。

班级里的同学多多少少都听说了些传闻，此刻又低声讨论起来。

胡春挺直的背脊僵住，马尾随风荡着，这却使她看起来更加不屈，周围同学打量她的目光逐渐放肆起来。

陈姿脸上挂着冷笑，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盯着胡春一动不动的背影。

“好了，别再吓着我们台妹。”

说完操场上哄笑一片，还有不明意思的人急着问：“什么？干嘛要叫她台妹？”

“哦，胡春台北来的啦。”一个女生撇撇嘴，轻飘飘地解释给不理解的人听，仿佛这就是叫胡春“台妹”的正当理由。

胡春的校服袖口长出手臂不少，她双手垂在身侧，放松状态下，看不见她的十指。

当久违的标签再次出现在胡春身上的时候，她感到深深的无力感，身体只是放松的不停往下坠，肩膀下塌，脑袋仿佛也承受不了重力般的下垂，浑身上下仿佛一摊死肉般毫无生息。

一副失败者的姿态，驼背、低头。

胡春脑海中不断有尖锐的声音重复。

胡春不用转身已经感受到身后一双炙热的视线死死粘着自己，她仿佛看见他们得意的嘴角肆意的扬着。

陈姿看见胡春露出熟悉的姿态，心头一爽，这才是她认识的胡春，而不是在她面前装模作样地抬头挺胸，连马尾也甩得那样傲人。

胡春心底某处正在塌陷，几个月组建起来的勇气不过他们几句话就被敲得四分五裂。

“吵吵什么？”高洪吹了声口哨，手里捧着一颗排球。

胡春神经忽然得到放松，低眸眨了眨眼，舌尖磨着上颌，尝出一丝血腥味，愣了下，她在下唇上找到伤口。

胡春低着眼，还在意外自己什么时候无意识就咬破了下唇，地面忽然出现一双黑白相间的运动鞋，她抬眸看上去，高洪沉着脸看自己，细细的眼睛上方短眉高高耸着。

“你的运动服呢？”

胡春愣了下，下意识做出微笑，“老师，我刚转来，还没拿到运动服。”

高洪点头，见她一副不自然的笑容，多问了一句：“要是身体不舒服可以请假。”

胡春低眸点头。

高洪给同学们发了排球，并安排四人一组两两练习排球。

胡春对面的女孩叫萧乐，是她的同桌，她们之间的交流并不多，胡春和她待在一起总是轻松些。

“嘭”地一声，胡春的后脑被砸的一震，猛地向前冲了几步。

胡春一手捂着后脑勺，身后陈姿为首的几个女生挑衅地盯着她。

胡春无视她们戏谑的目光，揉了揉发麻的后颈，低下身子去找球。

陈姿瞧见她低头俯身的姿势心里头没来由的欣喜。

可下一秒，她们的脸上闪过一丝愕然。

陈姿倒在地上捂着鼻子，皱着眉头狠狠瞪着站在对面的人。

胡春直起身，将落在胸前的马尾甩到身后，重新捡起掉落的排球，缓步靠近跌在地上的陈姿，擒住她愤怒的眼神，依然扯开嘴角，眼眸里也染上笑意。

“陈姿，这一点意思也没有。”

陈姿闻言，不顾鼻血噌地一下站起来，扬起手臂朝她带着笑的脸挥下去。

胡春站的和她还有些距离，这个巴掌不一定能落在她脸上，于是她不动声色地前倾。

随着清脆的声音，胡春别过脸，脸颊上后知后觉泛起火辣辣的感觉。

胡春敛眸盯着陈姿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后者打这一巴掌用了狠劲，那只手还在微微颤抖，只不过手的主人强撑笑意。

“胡春，你就只能挨我的巴掌，以前不是做的挺好的吗，以后也继续下去吧。”陈姿扯着有些干裂的嘴角，鼻血已经染上嘴唇，盖住了原本的唇色，显得她更加狠厉。

胡春视线上移，还没看到陈姿的表情，先对上远处一双视线，她愣了下，自然的移开视线。

“陈姿，现在我不想陪你玩，但如果你很想，我可以把你欠我的，一件一件慢慢要回来。”

胡春话说得冷静，像是叙述今天晚饭准备吃什么般轻松。

这次陈姿竖着眉，没来得及开口，被身后高洪一声口哨声打了回去。

“陈姿你刚干什么呢？”高洪捏着口哨的那只手指着陈姿，厉声斥责。

他一早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平常也见惯了陈姿的雷厉风行的作风，直到看见陈姿举起手扇了胡春一巴掌，那动静惹得其他班级的老师都纷纷注意起来，他不好再放任不管。

胡春漫不经心侧过身，毫不在意自己左边脸颊上泛红的手指印被别人看见。

高洪自然也注意到她脸颊上的一片红，咬了咬牙，让人把胡春带去医务室。

胡春和萧乐并肩走着，忽而回头朝人群看过去，高洪早就不再训斥她们，脸上的怒色渐渐消失，而陈姿却笔直的站在人群中一直盯着自己离开的方向。

“胡春，你刚刚真勇敢。”萧乐声音含糊，埋头看着地面。

胡春心里一顿，朝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