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第六十六章（1/2）

晚归的报丧鸟兴奋的在山林上空盘旋，它们扯开嗓子拼了命的“嘎嘎”乱叫，呕哑嘲哳一片。

莲五郎浑身一激灵回过神来，突如其来的危机感混合着彷徨的恐惧感像一根根尖刺不断扎着他的脑袋。

“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办？”

“我要做什么？”

一个个问题接二连三的从莲五郎的脑子里涌了出来。莲五郎本能的察觉到有件大事就要发生了。不，是有件大事正在发生。

莲五郎不安的停下脚步，四顾茫然间他感觉自己仿佛身处迷雾之中，不知归去来兮路。

莲五郎大口喘着气，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他要做的事情只有两样，先救出爷爷，再回到牢笼里救出那个叫做夏油杰的外乡人。

要快！得快！

莲五郎甩了甩脑袋拼了命的往山上跑，越来越寡淡的阳光跟在他的身后，仿佛一头缓缓露出獠牙的巨兽。

我被捆在前行的队伍里百无聊赖。说实话这是我在这个村子里待遇最好的一次，左右有人开道护送，前后有人抬轿打伞，除了被横绑在木桩上觉得自己像头待烤的乳猪外堪称完美。

太阳已经日薄西山，虽然还全须全尾的挂在空中，但在一小时内必然会落下。

护送我的这队人马全都披着黑色的长袍，脸上带着写满符咒的面具，实在分不清谁是谁。他们也不交谈，甚至走路间衣袍都不大摆动，安静像一群的鬼魂，比外头花钱雇来的送葬队静肃多了。

我打着哈欠从衣袖中掏出一小截裁纸刀慢悠悠的割起了捆住手腕的绳子。这群送葬队果然对我的小动作视而不见，是饿极了，还是笃定我跑不了，亦或是……操纵人偶的家伙不在呢？

谁知道。

村长以及其余的村民已经在不远处的破庙前等着我。今日的村长很是滑稽，他的头上插着挺高的几根鸡毛，身上的黑袍也与村民的不同，不仅绣了金线，还剪裁了一番，有点像低制作成本电视剧中的中二太子。

画虎不成反类犬。

我的位子自然也是定好的。护送我的村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我竖起连带树干插进了木柴堆中，这样我便高高的杵在空中俯瞰着整个祭典。这位子挺好，是最佳看台，真难为他们这般为我考虑。

“兄台，你不该参合进祭典的事来。”村长端着碗酒走了过来，他脑袋上长长的几根鸡毛正巧戳在我鼻子下方，弄得我怪痒痒的想打喷嚏。

我并没低下头配合村长动作：“正主跑了没关系吗？”

“没关系，因为你自愿代他。莲五郎还真是有福气的家伙。”

“我现在又不愿意了怎么办？”

村长笑的有些幸灾乐祸：“不怎么办，只要你有一瞬间是自愿的，那‘束缚’的条件便已经达成。”

我俯视着村长：“既然是束缚……那我们来赌一赌，莲五郎会不会回来。”

“我不和你赌，因为没有意义。我也不喜欢你现在的眼神，等下你会哭的。”村长似乎因为我的无动于衷而厌倦了，他将那碗酒倒在我的脚下，然后转过身把酒碗往地上重重一掷。

随着清脆的瓷器破裂声，在场的村民们仿佛被按下起始键般一起开始动作。厚重的鼓声、呜呜的埙声、尖锐的笛声混合着嚎哭声、跺脚声，竟也显出几分野蛮荒凉。

村名们围着我以扇形扩散，他们手举火把开始跳舞。那舞蹈极其无序又毫无美感，所有人都像中毒般痛不欲生的在挣扎。可偏偏所有的动作都整齐划一，让观者切切实实意识到这群人确实是在跳舞。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怪异的舞蹈，支离破碎，癫狂的像是一群疯子。看着看着我又发现这些舞蹈是有故事性的，他们一会儿是啼哭的婴儿，一会儿是嚎叫的女人，一会儿是颤颤巍巍的老人。

婴儿被丢进了沸水，发出了最后一声哭叫。

女人被肉铺买去，比猪肉价贵。

老人绝食饿死，垂下了枯槁的手。

惶惶、惶惶、惶惶，饿殍遍野，易子/而食，天地惶惶。

无数的火把被扔了过来，像一颗颗拖着长尾的流星，也像攻城略地时数不尽的火箭。这些火神的信使将火种撒向了堆在我脚下的柴火，引来了熊熊的火焰。

此地潮湿，就连木柴也是湿的。湿木柴点出了浓浓黑烟，熏的我不得已闭上了眼睛。在一片鬼哭狼嚎中，我听见了重物转动的声音，很轻微，一点一点，一点一点。

“爷爷！”莲五郎对着眼前蜷缩在洞穴里的老人伸出了手：“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快和我回家。”

“我不走！”老人含糊的嚷嚷道：“你个不肖子孙，今天全村的人都来送我，我回去不是把老脸都丢尽了吗？我不走，你别管我！”

“爷爷你疯了吗？刚刚狼群聚集在洞口下时你不也在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