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章（1/2）

“你又遇见姓裴的了？”卫天虎眼神阴翳。

“来、来的路上遇、遇见的。”孟玉小声道。

“嘶啦”一声，书的前三页便被撕了下来,卫天虎使蛮力又要去拆线,孟玉扑到他身前,又推又打,可她那点小细胳膊怎么拧得过他。不一会儿功夫,书就被撕了个粉碎。

孟玉看着土坡上洋洋洒洒的纸屑，红着眼睛斥道：“卫天虎你怎么能这样,这是裴先生送给我的，你有什么资格撕了它？”

“你的？你人都是我的，你的东西自然也都是我的。”卫天虎神色恹恹,又不太耐烦道。

孟玉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简直不可理喻，她听裴先生说,城里有学识修养的男子都是极尊重女子的。她虽没见过，但是想来也必定不是卫天虎这般。

泪珠儿一颗接一颗地落下来,她连吵架都不想吵,只想远离这个男人。

卫天虎仍旧双肘撑在小土坡上,揉着肚子道：“孟玉，我还怀着你的孩子……”

孟玉的脚步一顿,还是无声地走开了。

回到家的一整个下午,孟玉都在生闷气，可直到天黑要吃饭了，卫天虎还是没有回来,她不免又担心起来。

他能去哪儿呢？孟玉见婆婆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更加惴惴不安。猛然一个念头跳入她的脑海，他该不会是去找裴谦算账了吧，他不会揍裴先生吧？

心头的小鼓跳得猛烈，孟玉跳下椅子，对婆婆说道：“我去找找他。”便如小鹿一般冲了出去。

和煦的东风不知何时转了北风，刮得人更加心神不宁。她往学堂那边跑，可早过了散学的时辰，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她又往裴先生家跑，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卫天虎一定是去找裴谦了。

裴先生的家住得很远，在半山腰上。果不其然，孟玉才走了一半的山路，就看到了他们二人的身影。

裴谦略微弓着腰，站在卫天虎身前，卫天虎则撑腰往后靠，仿佛真的要揍裴谦。

卫天虎腰上酸疼得厉害，不得不后退两步倚在树干上，孰料一抬头，就见满脸担忧的孟玉跑过来。

他低头无奈地笑笑，这担忧定然不是为了他。

“裴先生，你……”孟玉果然先问他，又顾及卫天虎还在一旁，立即没了声。谁让他家男人身强力壮的，怎么可能吃亏嘛，她就是看读书人只会讲道理，不会动手，才随便问问的。

嗯，就只是随便问问！

裴谦一见是她，喜上眉梢，连忙道：“孟姑娘你来了太好了，你们家大虎像是动了胎气，走不动了，你看如何是好？”

孟玉乍一听，狐疑地看向卫天虎，只见他眉间似有难耐的神色，额间的冷汗打湿眉睫，一根一根地粘在一起，有些狼狈。

风刮得更烈了些，夹杂着林中的残叶怒吼。

孟玉上前两步，将手穿过他的臂弯轻搂着，问：“怎会突然动了胎气，你跟人打架了？还能坚持到回家么？”

卫天虎瞪了她一眼，不悦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是个只知道打架的男人吗……”话没说完，他突然觉得两腿间一股热流涌了出来，接着腹中的钝痛更加难捱，终究还是没忍住，低哼出声。

裴谦心道不好，忙过去也扶住卫天虎，道：“他胎水破了，不能再走动了。怕还有几个时辰就生了。”

什么？孟玉樱唇微张，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怎、怎么生啊。

风势更猛，吹得孟玉几乎站不住，紧接着便是惊雷滚滚，暴雨滂沱。雨珠打在地上能钉出一个小窝窝，树叶尖锐地划过她的脸侧。

孟玉和裴谦面面相觑，竟是寻不到一处避雨的地方。她有些暗暗怨怒自己，若不是她惹到卫天虎，他们本可以在温暖的家中吃着婆婆做的晚饭，饭后还可以趴在他的肚子上跟自己的宝宝说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卫天虎置于危险之中。

她恍惚想起那些残存的记忆中，人贩子将一直哭闹的她扔在院子里，不管雨多大，雷多响，黑夜有多么吓人，都不让她进屋。她那时便想，若是能有一处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屋子可以住，她就知足了。

卫天虎倚着树干，脸上已分不清是汗还是雨水，磕磕绊绊道：“把我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系在树上，再捡些粗树枝来搭着，可暂避风雨。”

孟玉往自己和裴谦身上瞧了瞧，也都褪下了外衫，连同卫天虎的几件衣服绑在一起，系在了周围的三棵树上。

然而头顶是不漏雨了，两侧的雨还是借着风势泼在人身上。孟玉堆了些落叶，扶着卫天虎坐下。他身下一片淋漓，腹中肉眼可见的一阵阵紧缩，孟玉看得心惊胆战，他这样的身体怎么熬得住。

她抹一把脸上的水，费力将粗树枝搭好，可是她和裴谦两个人怎么摆弄都摆弄不好，临产的人儿还是受着风雨的摧残。

树枝搭上又倒下，混了泥更加湿滑。卫天虎沉默看着两人，渐渐暗黑的天色中二人的面庞看起来，倒是很相配。

腹中的阵阵踢打让他更加清楚地意识到，很快，就要见到他和孟玉的孩子了。卫天虎费力起身，攥住了裴谦手里的树枝，找准角度费力往泥中一插，然后轻巧地、孟玉几乎看不明白地在衣服上随意一勾，便搭了上去。

然后，他极快地搭好了一面的树枝墙，勉强阻了些风势。

孟玉和裴谦学着他的样子，去搭另外两面。卫天虎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孟玉，轻声开口道：“别怕，这雨顶多下一个时辰，这风不出两刻钟便会停了。”

孟玉眨眨眼，不太相信，难道老天爷听他的？

三面搭好了墙，裴谦马不停蹄地下山找大夫。他略懂些医理，方才为卫天虎检查的时候就摸出来

他的盆骨和趾骨都还没有长好，临盆的时候定然要受不少苦楚，也徒增许多风险。